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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何筱表情有些茫然地看着褚恬，良久，喉间动了下，她收回手机，对褚恬说：&ldo;恬恬，我有点事，想先回家。徐沂那边，我改天再给他打电话。&rdo;

褚恬点点头，不太放心地目送她离去。

何筱回到家里的时候，老何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正站在餐桌前拆酒。他高血压好几年了，田瑛一直看他看得很严，这次好不容易能喝两口，乐得他两只眼睛都眯起来，见何筱回来，忙招呼她：&ldo;快过来吃饭，今儿咱爷俩喝两盅。&rdo;

&ldo;喝什么喝，笑笑伤口都还没好，你就给她灌酒！&rdo;田瑛一边上菜一边笑着嗔怪他一句，看见何筱也催促她快去洗手。

如此温馨的氛围，原本哽在喉头的话倒是说不出来了。何筱抿抿唇，回房间换了衣服，坐到了饭桌前。

&ldo;来来来。&rdo;老何给他自己倒了一杯，又把何筱面前的那个杯子给满上了，&ldo;今天得庆祝一下，生意顺利，我闺女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所以说别怕老天折腾你，福报都在后头呢。来，干一杯。&rdo;

说着一饮而尽，田瑛想阻止也来不及。何筱咂摸着老何的话，觉得微微苦涩，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喝了个精光。之后拿过酒瓶，又给两人满上了。

田瑛有些意外地看着何筱，只见她倒了一个满杯，放到了她的面前。

&ldo;妈，咱两也喝一杯。&rdo;

&ldo;我哪能……&rdo;

还没推辞完，何筱又喝光了。

田瑛和老何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了。眼见着何筱又要去给自己倒酒，老何连忙拦住了：&ldo;可没你这个喝法的。&rdo;他笑着说，&ldo;吃点菜，不然胃里难受。&rdo;

&ldo;我不难受，爸。&rdo;沾了酒之后，何筱脸色微红，声音却有些沙哑，&ldo;最难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爸，真的，我没事儿。&rdo;

和田瑛面面相觑一眼，老何低声问：&ldo;怎么了闺女？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让你不高兴？&rdo;

&ldo;没有。&rdo;何筱突然傻傻地冲老何一乐，&ldo;既然今天是个好日子，那我就跟你们二老宣布一个好消息。&rdo;

她端过酒瓶，原想给自己倒一杯，可酒劲上来了，怎么也提不动，只好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睁大两只眼睛，看着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她的老何和田瑛，轻轻地说了句：&ldo;我决定，跟程勉结婚了。&rdo;

一片骇人的寂静，三个人都像雕塑一样僵坐在那里。突然，田瑛站了起来，椅子擦着地板向后挪动，带来刺耳的一道响声。

何筱抬头看着她，好像是期待她说些什么，无论赞同还是反对。可田瑛只是看了她一眼，抽身离席，回到卧房，重重地关上了房门。这是一副拒绝交流和妥协的姿态。

何筱看得清楚，支撑着她的力量仿佛一瞬间就被抽光了。她额头抵在桌子上，像是受了无尽的委屈，呜呜地哭了出来。

老何是最后反应过来了，夹在其中也很为难。他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低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卧房的门又突然打开了，田瑛拉着一个箱子出来，扔到了何筱的面前。她面色很平静：&ldo;既然你执意要跟他在一起，那就别在我家待了，收拾收拾东西去找程勉吧。&rdo;

老何听着，一下子就急了：&ldo;怎么能赶孩子走？&rdo;

&ldo;老何你听清楚，不是我要赶她走，是她自己不想在这个家里待！&rdo;

&ldo;胡说！&rdo;老何低斥她，&ldo;这么晚了你让她去哪儿？孩子喝了酒这是醉话，你还当真了？&rdo;

&ldo;不是醉话。&rdo;何筱站起来，身子一阵摇晃，连忙用手撑住了桌子，&ldo;这是我想了很久，才做的决定。&rdo;她眼睛明亮地看着田瑛，&ldo;我喜欢程勉，从我们离开大院‐‐不，也许是从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我忘了，我记不清楚太多事了，可是这么些年了，我就是忘不了他……&rdo;

田瑛从没见女儿哭的这么难过，她顿了顿，对何筱说：&ldo;不要太天真，以后会有你吃苦的时候。&rdo;

&ldo;我不怕‐‐&rdo;

&ldo;你不怕我怕！&rdo;田瑛厉声打断她，&ldo;小时候你刚生下来，你爸回不来，你爷爷奶奶对我们母女不管不问，我抱着你一路哭到你姨妈家，这种苦，你能吃得下？&rdo;

&ldo;不会这样的。&rdo;何筱摇摇头，哑声道。

&ldo;那好，即便这些你都能忍，但你怎么能再进部队那种地方？你忘了你爸是怎么被人排挤地转了业了？你忘了你爸转业之后院里的人是怎么瞧不起咱们的？就连一个开学生班车的小士官都敢欺负你，一车学生就忘了接你一个人，大冬天里踩着雪走回来，脱下袜子你脚都红得不像样你爸还窝囊的一句话也不敢说你忘了？告诉你何筱，我忘不了，也不能再让你遭这种罪。那种人走茶凉的地方，离得越远越好！&rdo;

何筱无法反驳这声声的控诉，因为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也是那个地方曾经带给他们的伤痛。田瑛期盼着她能因此听她的话，可何筱明白，她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ldo;我没有忘，也没法忘。&rdo;何筱说着，看着田瑛的眼神却愈发坚定，&ldo;只是‐‐我再也想不到会有什么比不能跟他在一起更让人难以忍受的了。我试过了，七年，太难受了。&rdo;

田瑛见她这么犟，顿时气极了，一抬头就想给她一巴掌。何筱已经准备好承受这一痛了，却不料老何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ldo;你放开！&rdo;

田瑛急着想挣脱他，可老何用了全力，她哪里是当过兵的他的对手。何筱也很惊讶地看着父亲，她从未想过，他会站到她这一边。

何旭东一言不发，可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跟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田瑛看得一清二楚，终是红了眼眶：&ldo;行，你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