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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顾越看了只是笑，展云端瞪他：&ldo;笑啥？！&rdo;

&ldo;没啥，&rdo;顾越立即敛了笑容，作一本正经状，&ldo;字写得挺好，内容也明白易懂。&rdo;

展云端将信封好，交给一名跟着来的随护家人，叫他骑马速速去送给展谦，然后就跟顾越一起坐等。这一等就等到了太阳西斜，眼看着再不走，城门关闭就回不去了，郑嬷嬷忍不住过来提醒。

展云端把她拉到外面，低声道：&ldo;现在正是最要紧的时候，爹爹还没来我怎么能走？我得帮爹爹守着。&rdo;

郑嬷嬷道：&ldo;话虽如此，只是原本咱们没打算在外面歇宿，这样的话须得跟家里打个招呼才好。&rdo;

&ldo;嗯，派个人回去和姨娘说一声就好了。&rdo;展云端道，&ldo;这弘福庵里房间那么多，歇宿的地方肯定有的，一会儿去跟庵主说一声，叫她们先收拾出几间屋子来预备着。&rdo;

到了傍晚时分，那个被叫去给展谦送信的家人终于回来了。展云端出来，见他只一个人便问道：&ldo;怎么回事，老爷怎么没跟你一起来？&rdo;

天已经入秋，那人却一头的汗，显然是匆忙赶了不少路。他气喘吁吁地回道：&ldo;昨晚城外南郊庄子上，有户乡绅家里出了人命案子，今天老爷带着人过去查勘，到现在都脱不了身呢，嘱我给姑娘带了这个回信。&rdo;说着便递上一个纸卷儿来。

展云端拆开一看，上面八个大字：代父劝留，明早必到。

她自牙fèng里咝咝地吸了两口凉气，想了想，把纸卷收了，回到屋里，跟谢氏商量歇宿的事儿：&ldo;大娘，今天晚上我想跟着你睡，好不好？&rdo;谢氏前世是她的婆母，也算是极熟的熟人了，跟她一起睡展云端倒是没什么心理障碍。

谢氏明白她是有心想要跟自己套近乎，可是面对这样一个花骨朵儿般娇软的小姑娘，任谁也狠不下心来拒绝她的请求，她微微含笑道：&ldo;这可让我受宠若惊了，只是我们这里一应陈设都简陋得很，怕委屈了姑娘。&rdo;

展云端笑眯眯地道：&ldo;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个。&rdo;

谢氏只得点了头，又道：&ldo;还得留两位贴身服侍姑娘的人睡在跟前，不然恐怕她们断不能放心的！&rdo;

顾越主动说道：&ldo;既然这样，就把我的床让出来给她们，我到外头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宿就好了。&rdo;谢氏母子虽然是住的一个院子，但实际上只有两间房可用，其他房里皆堆满了庵里储放的一些杂物。

展云端笑道：&ldo;你是主我们是客，哪有让你出去凑合的道理？郑嬷嬷已经让庵里收拾了几间屋子作为他们晚上歇宿用，你只选一间就是了。&rdo;

到了晚上，顾越等几人自行离去安歇不提。展云端盥洗后，便由玉笙和郑嬷嬷服侍着脱了外衣上了床。她正把脖子上挂的黄金璎珞拿下来，准备拿帕子包好，谢氏也收拾停当过来，看那璎珞宝光晶莹十分可爱，笑道：&ldo;给我瞧瞧可好？&rdo;

展云端递给了她，谢氏拿在手上就着灯下细细端详，只见下面锁上錾着八个小字：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忍不住赞道：&ldo;这两句话倒是极好的。&rdo;

展云端道：&ldo;这是我娘给我特意制的。&rdo;

谢氏叹道：&ldo;看姑娘你就可以想象得到令堂的风采了，可惜无缘得见。&rdo;说着将那璎珞依旧细细的用帕子包了，替展云端塞在枕头下面放好。

两人一并躺下，灭了房间里的灯，郑嬷嬷和玉笙自出去歇在外间床上陪侍。

展云端傍在谢氏旁边，轻轻的抱了她的臂膀，&ldo;我觉得大娘你和我娘有几分像呢？&rdo;

&ldo;傻孩子，&rdo;谢氏语声里半是怜爱半是叹息，&ldo;令堂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我不过是一介商妇，书香铜臭，这差别可大。&rdo;

展云端笑了笑：&ldo;大娘，你是不知道，我娘一样是要打理经济的。&rdo;这一点她说的倒是实话，原来在京城里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也就罢了，后来展谦放了外任，孔氏跟着他作为媳妇也一样要主持家务管理各种花销用度。

为了打动谢氏，她对孔氏一番脑补，然后进一步发挥：&ldo;我娘常说，学习孔孟之道，为的是济世安民。济世安民，最终靠的还是钱粮。倘若不懂经济，只会空谈道德文章，那是没有用的。&rdo;

这是她根据后来自己的亲身经历得出的惨痛教训。前世里，她嫁给顾越的时候。嫁妆是极丰厚的，只是她从小娇养惯了，花钱毫无节制，又不懂经营，作为婆母的谢氏劝她节约一些，她反倒十分不满：我花自己的嫁妆，要你来指手画脚？

结果后来展家出事要拿钱疏通，展云端手头拮据，几乎拿不出来什么钱，最后还是谢氏帮忙拿了一笔巨款出来，才救得展家一干人脱离牢狱。现在想想，就冲这个，展云端觉得自己也应该对谢氏好一点，心中感觉又亲密了几分。

谢氏笑了笑，轻轻抚了抚她鬓边的头发，柔声说道：&ldo;你说的对，阿蜚也常这么说呢。&rdo;

展云端一笑，亲亲热热的把脸靠近谢氏肩头，闻到对方身上有种淡淡的皂角清香‐‐和上辈子一样的味道，哪怕后来再大富大贵，谢氏也一直不曾用任何香料。

秋天的月光似乎格外澄澈，从小小的窗格里照进来，洒在床前地上，映得屋子里半明半暗的，让周围的一切都有种迷梦般的虚幻感。

展云端有些恍惚起来。&ldo;娘，你跟我说说你做生意的事吧。&rdo;前世里谢氏最喜欢和人唠叨她的生意经了。

可是现在听到这话，谢氏却是有些奇怪，笑道：&ldo;你一个小孩子家，怎么想听这个。难不成你想跟大娘学做生意？&rdo;按照展云端这个年纪，都是喜欢听什么嫦娥奔月牛郎织女之类的神仙故事。

展云端笑了：&ldo;是啊，这都被您猜到啦。我想听，您给我讲讲吧。&rdo;上辈子她们俩做婆媳的时候，从来没有像这样共枕聊天过。

&ldo;好吧。&rdo;谢氏开始柔声细语地讲起来，&ldo;这开门做生意呀，首先第一要紧的就是选址……&rdo;

展云端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好像便到了谢氏要离开的时候，她想去拉她，却是一下没拉住，倏忽间便看到谢氏已经走到前面老远的地方去了。她急得不行，拔腿便追，可是追来追去就是追不上。天上的日头火辣辣的，晒得她躁热无比满头是汗，正在煎熬之际，后面又似乎传来谢氏的声音……

&ldo;姑娘‐‐姑娘‐‐&rdo;

展云端被剧烈的摇晃给弄醒了，头脑中还有些昏沉，鼻中却闻到一股呛人的烟火味，谢氏的脸在红红的火光映照下显得分外焦灼。

&ldo;快走！着火了！&rdo;她不由分说地将展云端拉过来一把抱起，惊慌得嗓子都变了音，&ldo;着火了！着火了！&rdo;谢氏一边抱着展云端向外跑，一边大声呼喊，叫醒了睡在外间的玉笙和郑嬷嬷。

展云端忽然想起了还放在枕头底下的金锁，猛地挣扎起来叫道：&ldo;等一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