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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轿时偶然回望,却见三姨娘一手撩着帘子,就站在门槛里望着她,同清蕙极为相似的脸盘上挂了一丝微笑‐‐两人虽然在一块住,但清蕙回自雨堂,三姨娘竟似乎还有些不舍。
不知为何,这一笑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戳进了蕙娘的心窝,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止住了心头翻涌的情绪,只是对三姨娘微微一笑,便钻进轿内。由得经过精心培育的女轿娘们,将轿子稳稳当当地抬了起来。
而清蕙呢,她望着窗外移动着的景色,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ldo;这一回,你要是再死了,对得起谁,你也都对不起她。&rdo;
回到自雨堂里,她罕见地没有立刻洗漱,而是站在窗前默默地出了一回神,将心头几大疑问都理清了头绪,这才敲一声罄,唤来绿松。&ldo;你亲自去南岩轩,找符山说几句话。&rdo;
符山是三姨娘身边的大丫头,对自雨堂,她从来都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比起一向与世无争、与人为善的三姨娘,她更听蕙娘的话。
绿松不动声色,&ldo;这么晚了,也不好漫无边际的瞎聊吧?&rdo;
&ldo;谁让你瞎聊了?&rdo;蕙娘白了她一眼,&ldo;你问问她,五姨娘在承德住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问得小心一点,别让人捉住了话柄。&rdo;
会这么问,似乎是要打算对付五姨娘了。绿松有些不以为然,但看蕙娘神色,也不好多说什么,她默默地退出了屋子。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点点滴滴的细雪,比起温暖如春的自雨堂,外头似乎是另一个世界。这洁白的雪花落在泥地上,很快就化得一干二净,蕙娘隔着窗子,出神地凝视着这一幕,她的脸透过晶莹的玻璃窗来看,就像是一张画,美得竟有些非人的凛冽与凄清。
绿松没有多久,就踏着新雪回了自雨堂。
&ldo;我一问,符山就竹筒倒豆子。&rdo;她眉头微蹙,显然也有点不快。&ldo;她竟猜姑娘是从三姨娘脸上看出了端倪‐‐据说,五姨娘在承德,性子比较大。有一天晚上,和三姨娘闲聊的时候,也不知说了什么,三姨娘回到屋子里,还掉了一夜的眼泪。那丫头心底正不服气呢……&rdo;
从前想着要忍,也就没多过问太和坞的事,自然不会派绿松去和符山说话。三姨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居然瞒得滴水不漏,自己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清蕙久久都没有说话,可她身周气氛,竟似乎比屋外还冷,绿松望着她的背影,多少有几分心惊胆战,过了一会,她嗫嚅着说,&ldo;姑娘‐‐&rdo;
&ldo;五姨娘这个人,&rdo;蕙娘却开了口,她慢慢地转过身来,唇边竟似乎挂上了笑,声调还是那样轻盈矜贵。&ldo;真、有、意、思。&rdo;
没等绿松回话,她就走向桌边,&ldo;把她们都打发出去吧,你把文房四宝取来,我有一些话要对你说。&rdo;
又扫绿松一眼。&ldo;只能你一个人听。&rdo;
绿松心头一紧‐‐看来这一次,太和坞是真正触动了十三姑娘的逆鳞。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上好enjoy!ehehhee
☆、9交底
已经快到清蕙休息的时候,因今晚绿松要亲自在西里间上夜,众位丫头便都退出了主屋。绿松很快就从小柜子里取出了文房四宝,又亲自拉下了蜀锦做的帘子,密密实实地挡掉了室内往外的所有光线。她合上门,小心地拨亮了油灯,便将头顶的玻璃宫灯给罩灭了,令室内一下昏暗下来,散发出了些许诡秘的气息。
蕙娘倒被她逗笑了,&ldo;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倒闹出这深夜密议的样子来,你也是小心过分了。&rdo;
绿松哪里会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骗到‐‐她服侍蕙娘,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ldo;姑娘等闲从不错乱作息,今天宁可熬夜也要这样,必定是有要事吩咐。&rdo;她低眉顺眼地说。&ldo;再小心,也都不过分的。&rdo;
就是因为她从来如此谨慎,才能力压石英,稳稳地坐在这首席大丫环的位置上。蕙娘望着绿松,眼底也不禁闪过一丝欣赏,她点了点头,慢慢地说。&ldo;你跟着我多久了?&rdo;
&ldo;十二年了。&rdo;绿松毫不考虑地回答,&ldo;打从姑娘在路边把我买下带进府中,已经过了十二年了。&rdo;
绿松的经历,和三姨娘是有相似之处的。当时蕙娘陪着父亲去京郊散心,车遇大雨,停在庙前,见她在廊下啼哭,身边还摆了两具由糙席糙糙一裹的尸体。她年纪小,不懂就中文章,便问父亲,&ldo;怎么义庄不曾出面收纳这两个路死者。&rdo;
焦四爷是何等人物?眼睛一扫,就指点给女儿看,&ldo;义庄人做事,一向是最谨小慎微的,这女孩容貌秀丽,是个美人胚子。恐怕附近的青楼楚馆,已经是有人看上她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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