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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1页）

&ldo;婢女出身，找读书人也没意思。&rdo;绿松摇了摇头，没和蕙娘客气，&ldo;他有出息了，嫌我，没出息，我嫌他……说亲还得门当户对，您给我做主便是了，我没什么想法。&rdo;

绿松长期在内院生活，几乎从不出二门一步，从前在焦家，倒是不少人有意给她说亲，但都苦于没有门路‐‐她的婚事，若没有蕙娘点头是下不来的。毕竟，在焦家内部，能娶到绿松，几乎也算是一步登天了……随着蕙娘身份上的变化，她倒是没有石英吃香了，毕竟，一个次子媳妇的内院，油水可绝不比她的陪嫁产业更丰厚。

次媳的地位可以改变，但女儿家的青春却脱不了那么久，蕙娘心里也不是不为她着急的，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难得地提起了一个早已经远去的人，&ldo;要是焦勋在，你们倒是天作之合……&rdo;

&ldo;他的身份，我配不上。&rdo;绿松摇了摇头，她不肯再提焦勋了，而是问蕙娘。&ldo;您把我喊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rdo;

看其神色，似乎还对蕙娘有几分不满，嫌她小题大做……蕙娘对住绿松，真是脾气都要软上三分，她哭笑不得。&ldo;这可是关系你一辈子的大事，你就这么不上心？&rdo;

不过，特地接她回来，一面也是把戏给做到十分，装模作样，也都要亲自安抚绿松几句，一面，蕙娘自然也是有事要交待她的。从前她大有希望晋位为通房的时候，有些话蕙娘不大高兴说，现在她要往管家娘子这条路走了，她倒又觉得能和绿松交待点心里话。&ldo;这半年间，我会尽量减少回府的次数，即使回府，恐怕也是在相公陪伴下，蜻蜓点水，住住就走。你在立雪院，也不必太活跃了，遇到什么事都不要牵涉得太深，多看多听，少开口。尤其是大嫂的孕事，你特别不要打听。&rdo;

绿松瞳仁一缩：从前喊&lso;权仲白&rso;，至多客气一点，喊&lso;姑爷&rso;，现在，姑娘口中竟带出&lso;相公&rso;了……

看来，姑爷到底是比姑娘想得要有本事一些的，十三姑娘的本色，她绿松了解得还不够清楚吗？

&ldo;虽说现在大少夫人有了身孕。&rdo;她多少带了一丝欣慰，&ldo;您给她添堵，不大妥当。可不管家里的事，却也不好放下和长辈们的关系‐‐&rdo;

&ldo;还不是他的意思。&rdo;蕙娘有点无奈，她没瞒着绿松，三言两语，就交待了自己和权仲白的&lso;交易&rso;，&ldo;虽说我们本来就有此意，也算是顺水推舟，可既然他这么要求，多少还是要做得漂亮一点，自己知道避嫌。这半年，非但我不能经常回去，就是你，也不能经常过来了。&rdo;

见绿松眼底似乎有些笑意，蕙娘也实在是怕了绿松的嘴了，她抢着又说，&ldo;有些事，还是现在先交待你几句，免得经人传话，不大稳妥……你在立雪院也住了这几个月了，大嫂身边最得宠的陪房，你瞧着像是谁？&rdo;

像权家这样的大家族，当然不论内院、外院事务，都有一定的管事在办，一个萝卜一个坑，绝非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少夫人虽然入门十多年，在府里也算是根基深厚，但她的陪房距离渗入权家管事阶层，还有一段路要走。现在权家内院的管事，多半还是为权家自己族内的下人家族、太夫人、两任权夫人的陪房所构成。要看大少夫人的心腹，就只看她的下人里，谁的职司最重要，多半也就□不离十了。绿松毫不考虑，她断然道，&ldo;虽说得宠的陪房娘子有好几个，可要说她最看重，也最能为她办事的，也就是巫山的嫂子小福寿了。那是她的陪嫁大丫头出身，虽说生得好，可硬是没舍得开脸做通房‐‐那是要服避子汤的，一辈子可不就废了。配了人以后，在府里慢慢地从杂事管起来，现在已经管着府里的好些琐事了，就连大厨房都要和她打交道结银子……在府里也是很有脸面的。&rdo;

她有些犹豫，&ldo;虽说她也是&lso;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性命&rso;，现在正尴尬着呢，可到底是大少夫人一路看大，连亲事都是大少夫人牵线，只要巫山生个女儿，只怕也还是会和从前一样，热衷于抬举她的。&rdo;

进门才三四个月，人人都明白立雪院和卧云院的尴尬关系，绿松领着一个白云，带着继续住在京城国公府附近的几户人家，还能收集到这些信息，这就是她的能耐了，蕙娘点了点头，&ldo;我知道你的意思，要把小福寿拉过来，我们现在还没这个能耐，再说，她一家子都姓林，就为了家里人想，她也是拉不过来的。要拉她，反倒可能反被她和大嫂算计一招，她现在怕是正愁没有地方献功讨好卖忠心呢，我们犯不着为她做这个人情。&rdo;

她若有所思，&ldo;可见微知著，要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问一问她最亲密的人，对她是什么评价。&rdo;

自然，如在平时，小福寿提到大少夫人，哪怕只有一句不好，也都算是她不知好歹。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大少夫人可能生下嫡子，巫山的存在就有几分尴尬，心慈一点，那就等孩子落了地再说，不论是去子留母还是去母留子，都算是给巫山一个机会。要是心狠一点么，胎儿落了地，那就是权家的子嗣，对子嗣动手，始终是犯忌讳的，可还没有落地，它也就是一块肉而已，按权家长辈对嫡子的重视来说，没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大少夫人安排了。

大少夫人是心慈还是心狠，是&lso;防患于未然&rso;，还是&lso;能两全其美，就两全其美&rso;，从巫山的命运‐‐从福寿嫂子对巫山命运的预测，多多少少，就能揣摩出个大概来了。

绿松神色一动，&ldo;您是怀疑……&rdo;

那一晚加了马钱子的药汤，究竟是不是五姨娘的手笔，在当时的自雨堂，除了蕙娘，也就只有绿松最清楚了。她对老太爷的那一番话，还不是绿松交待的？蕙娘虽然没有明确地提过，但绿松有脑子，她不会自己想？除了五姨娘之外，还想要蕙娘性命的人，也就只有权家的几个主子了。这三个月来，对权家局势也有了初步的了解，要说大少夫人最有嫌疑，绿松是不会吃惊的。

&ldo;凡是做过，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rdo;蕙娘慢慢地说，&ldo;一个人做事的手法，就像是他的书法，什么时候转，什么时候勾，什么时候用劲，什么时候收笔，那都是藏不住的习惯。见微知著，福寿嫂能告诉你的事情很多，其中大部分，也不是你问出来的。&rdo;

&ldo;奴婢明白该怎么做的。&rdo;绿松的态度就郑重得多了，她犹豫了一下，又道，&ldo;她是大少夫人身边的红人，虽然自己也有个家，可时常在内院住宿，和白云其实就是对门。据白云说，那也是个聪明人，很懂得看人眉眼，几次办事，都很见功底……我也接触过巫山几次，她这个性子，略浅薄了一点，比较张扬不好控制……如让大少夫人自己挑，她可未必会挑中这位。怕是巫山哥哥嫂嫂的意思‐‐这样看，此人也算是有野心、有想法的了，现在局势变化，她很有可能想给自己找条出路，要是主动向我们靠拢……&rdo;

&ldo;送上门的肥肉，有不吃的道理吗？&rdo;蕙娘唇边浮起一丝微笑，她闭上眼睛，梦呓一样地说，&ldo;不过，你可不要问任何和药有关的事，这个查出来，她也没好果子吃的，即使知情也决不会说出真话。只能徒然暴露了我们而已‐‐要问，你就旁敲侧击地问点大嫂这一胎的事吧。&rdo;

&ldo;您是说……&rdo;绿松难得地被搞糊涂了。

&ldo;傻呀，&rdo;蕙娘数落绿松，&ldo;就不该把你留在立雪院，那地方被权仲白住久了，简直浸透呆气，连你都被染得呆了。&rdo;

她提点这丫头，&ldo;就有这么巧吗？十多年不能生，忽然间，通房有了，她也有了。巫山没能耐借种，她可就不一定了，五月份不是还回娘家住了一段时间吗。就她自己不想，恐怕娘家人都未必不想，世子夫人同一般的少奶奶，差别可大了去了。&rdo;

见绿松难得地怔住了，她一撇嘴，&ldo;要是没这回事，当然我们也不能栽赃，可要是有呢？她做过的事，瞒住我们容易‐‐我们没有根基，瞒住府里别人也不难‐‐她的确是个聪明人，可要瞒住她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心腹，怕就没那么简单了……&rdo;

权仲白对她接绿松过来密谈的事，是有一点意见的，&ldo;不都说了，这半年你得置身事外的吗？还让她过来，怎么，你不能出场，就让她代替你斗？&rdo;

&ldo;谁要斗了，&rdo;蕙娘气得拿脚去踩权仲白，&ldo;还不是你，硬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不把绿松叫回来说几句好话，给她物色个好婆家，以后谁还帮我做事？&rdo;

这也是正理，权仲白嘟囔了几声，&ldo;要我出面是你，我做了事，又是你来挑毛病。&rdo;也就不再抱怨。

他对绿松的亲事，还是比较热心的，&ldo;我手下好些药僮小厮，后来年纪长大，都被奶公安排到药铺里做事，现在虽然年纪还轻，但以后做到奶公那样的位置应该不难，尤其以当归、陈皮几个，人品人才都好，倒也都还没有说亲，你要是觉得好，那就找天安排绿松和他们彼此看看，合适的话，也是美事一桩。&rdo;

此人也算是有些城府了，怎么还天真如此。如果世子之位旁落，将来恐怕连他奶公在药铺里的管事地位都保不住，更别说这些小厮们了。蕙娘只是笑，&ldo;好啊，她心气高，我和她说了，尽管挑，她不点头，我是绝不逼她的……就看她自己喜欢哪一个了。&rdo;

她又为孔雀发愁，&ldo;也是心气高，我知道她，她还喜欢俊小子，这身份还要相当‐‐嘶，这可不大好挑啊……&rdo;

这说到孔雀，权仲白便不说话了，蕙娘看了他几眼，见他神色淡淡的，好像没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她不禁微微一笑：这个人，感觉倒还是敏锐的。

&ldo;对了，你的阳势到底找到了没有？&rdo;权仲白又问她，&ldo;这么两三天了，如没找到，岂不是耽误了功课？&rdo;

&ldo;江妈妈早就削了另一对给我了！&rdo;蕙娘脸红了，&ldo;那一对就找到了我也不要啦……&rdo;

她叹了口气，&ldo;你放心吧，等绿松的亲事定了，我看，它也就该出来了。&rdo;

她这话也只说对了一半‐‐才过了七月半中元节，她养娘廖妈妈刚进来看过了蕙娘，孔雀就捧着一个匣子来找蕙娘，一进门，她就给蕙娘磕头。&ldo;耽误您的功课了，找您请罪来的。&rdo;

作者有话要说：

阳势浮出水面（好邪恶的说法）猜猜孔雀为啥拿走

我今晚吃了牛肉豆花配稀饭……蛮好吃的！可惜吃完了肚子痛，不晓得是不是下午一个人啃了一根甘蔗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