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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我拼命在两眼发黑前伸出胳膊按到床头的按钮，警报声响起，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护士长并两名值班的实习医生冲了进来，其中一个我指导过的男孩焦急地冲上来，拉开了吓得呆愣住的孟阿姨，带上听诊器一边听心跳一边问：&ldo;张医生，您觉得怎么样，张医生，您能听见我说话吗？&rdo;

我闭上眼，忽然觉得无比疲倦，我想说我没事，但我忽然厌烦了总是我在说我没事，我明明情况很严重，从里到外的严重，仿佛霉烂的苹果，从芯那就发黄发黑。我想起孟阿姨说的话，一个人的真爱只能有一次，我想反驳她这句话是没有任何根据的，孟冬爱我的时候是真实的，他爱那个女孩的时候也是真实的，两者之间并不矛盾，因为爱这种事根本就不具备孟阿姨所以为的约束力和神圣性，他说爱某个人的时候，其实也就仅仅只是爱而已。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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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听说那天晚上邓文杰飞车回医院，他本来正打算与某位女士共听音乐会，哪知道马勒只听了个前奏呼机就拼命震动，等他驱车赶回来据说我基本已经没了心跳。邓文杰医生当下发了大脾气，将那晚上值班从实习医到护士长都骂得狗血淋头，临时过来救场的心一外另一名大夫因做助手时动作稍微一慢，下了手术台后也遭了池鱼之殃。

邓医生平时装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装出境界，只有心二外跟他一块朝夕相对的人才知道这是个怪胎，这回在实习医面前原形毕露，把那几个原本仰慕他仰慕得要死的小女孩都吓得早早歇了心思，见到他顺着墙走，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喊一声&ldo;邓主任&rdo;。

他跟我说这叫多年清名毁于一旦，这笔账自然算我头上。

&ldo;那位约会约到一半被你抛在音乐会上的佳人呢？&rdo;

&ldo;那个啊，&rdo;邓文杰一边兴致勃勃地检查我的情况，一边随口答，&ldo;自然泡汤了。&rdo;

我有点过意不去，试探着说：&ldo;那什么，我仿佛有认识漂亮高贵的单身女士，改天给你介绍……&rdo;

他抬起眼皮，高傲地瞥了我一眼说：&ldo;你的审美我不敢恭维。&rdo;

&ldo;喂，我就算本人不是美女，好歹留过洋见过世面好吧。&rdo;我愤愤不平。

邓文杰一副不与我计较的表情说：&ldo;行了，有这闲工夫，你不如想怎么赔我的音乐会门票实在点。&rdo;

我一听马上摆手：&ldo;你这家伙肯定不会买学生票。&rdo;

&ldo;废话。&rdo;

&ldo;多少钱的啊？&rdo;

&ldo;不贵，一千二而已。&rdo;他斜眼看我，&ldo;伦敦爱乐乐团难得来一次中国，当然要买好点的座位。&rdo;

我哀嚎一声：&ldo;您听中国爱乐乐团的不成吗？&rdo;

&ldo;像我这么有品味的外科医生，你不该因为邀请到我而深感荣幸吗？&rdo;他以备受侮辱的神情对我怒目而视。

我翻了白眼，忽然想起一个问题：&ldo;邓文杰，你真喜欢听交响乐吗？&rdo;

邓文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ldo;为什么这么问？&rdo;

&ldo;每次你进手术室，选的音乐都是爵士乐。&rdo;

&ldo;我想气氛轻松点不行吗？&rdo;

&ldo;行，但若是真心喜欢古典音乐的，怕是到哪都不能抗拒地想听，有那种欲望吧。&rdo;

邓文杰笑了，点头说：&ldo;我确实喜欢爵士乐多一点，随机性很大，明明按着一条看得到头的路走，但忽然之间岔路横生，谁也不知道走到头会碰见什么。&rdo;

&ldo;这不是一个理性的外科医生该说的话。&rdo;

&ldo;那你错了，&rdo;邓文杰抽出听诊器，&ldo;外科手术就如一门手艺，靠勤奋和练习诚然能达到一定阶段，但在这之后，若还想继续往前走，就必须拥有名为天赋和想象力的东西，缺一不可。&rdo;

我想了想，点头说：&ldo;确实如此。&rdo;

他指节优美的手在我面前犹如魔术师那般轻轻一挥，微笑说：&ldo;把自己的手想象成有魔力的，能给尸体注入活力，能把破碎的生命连接fèng合起来，能想象吗？&rdo;

我闭眼想象了一下自己的手，睁开眼，摇头说：&ldo;恐怕我目前还无法做到。&rdo;

邓文杰笑嘻嘻地说：&ldo;那是因为你太古板，张医生，你是时候该找个男人好好滋润滋润了，没有什么比性更能唤起激情和想象力的了。&rdo;

我老脸发热，骂道：&ldo;滚。&rdo;

他厚脸皮地不以为意，又在我病房里磨蹭了半天，翻开我床头柜上的东西找零食，找了半天没找到，他不满地问：&ldo;你这里平时不是挺多零嘴的吗？怎么都没了？&rdo;

&ldo;给我送零嘴的阿姨不来了呗。&rdo;我叹了口气，&ldo;她大概以为我这次发病是她害的，我给她打电话解释她也只是哭。&rdo;

&ldo;你不早说，&rdo;邓文杰无不遗憾地说，&ldo;早知道这样，我就不骂她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