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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1页)

傅传玉靠着墙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重若千钧,终于走到床边,久久凝视杜修宇,他分明看见了她,却视而不见,空茫的眼眸里,没有恨,也没在厌恶,只是无视,目光仿佛穿透了她的身体,漠然望向远方。她诡异冷笑:&ldo;如果你死了,我决不让你的宝贝女儿有好日子!&rdo;

杜修宇的目光顿时变得凶狠,悲愤欲燃烧。

&ldo;终于有了反应吗?&rdo;她俯身挨近他的脸庞,对着他的眼一字一字说:&ldo;你恨我,是不是?没关系,如果不爱,那就恨吧,这样,至少你心中有了我!&rdo;

小小吃力的听杰弗逊医生说话:&ldo;杜先生没有生存的意志,他自己要放弃生命,任何人也无能为力,从目前情况看,他的情况很糟糕,随时有可能……&rdo;她茫然呆立,仿佛没有听懂他的话。

&ldo;小小。&rdo;赵彤担忧的喊。

小小一震,神志回复清晰,&ldo;不可能。&rdo;她冲着杰弗逊医生摇头,缓缓后退,&ldo;这不可能。&rdo;她急促转身,向父亲的卧房快步走去。赵彤和杰弗逊医生紧跟后面。推开房门,杜修宇躺在床上,手正向俯身眼前的傅传玉挥去,刚触及她的脸庞,又无力虚软垂下。

&ldo;爸爸,&rdo;小小惊喜大叫,冲至床边握住父亲的手,&ldo;你能动了?&rdo;杜修宇喘着粗气,胸口急剧起伏,颤抖的手指在女儿掌心中划动。小小迷惘,目不转睛盯着父亲,不敢眨一下眼。他的气息渐渐微弱,小小仓皇回头,&ldo;杰弗逊先生!&rdo;

杰弗逊医生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种突发情况,通常只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出现了奇迹,另一种是回光返照。他从病人眼中看见的,显然是一片死灰,濒临死亡的绝望!

杜修宇吃力抬手,向女儿的脸庞抚去,却停滞在半空,然后,软绵绵垂落,睁大的眼睛始终没有合上,很大一滴泪,沿眼角慢慢滑落。

&ldo;爸爸!&rdo;小小轻声喊,仿佛怕惊吓了他,温婉微笑:&ldo;你看看你自己,都要做外公的人了,还哭,不害臊。等您的外孙出生后,我叫他笑笑,好不好,让他天天开心的笑。只要你病好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乖乖的听话,再也不任性胡闹……&rdo;

杰弗逊医生走上前,掀开眼帘,看了看他扩散的瞳孔,在胸前划一个十字,张开手掌抚过他的双眼,不甘合上的眼,终于闭合。

赵彤忍不住,掩口哭泣出声。傅传玉木然挪到床畔,他终究还是走了,扔下她走了。呆滞盯着床上那个她爱恋了一生的男人,心已经麻木,竟分不清是痛还是恨。

赵晓峰匆匆跑进来,&ldo;宇哥,我打不通绍昀的电话,绍谦说,他已经……&rdo;声音戛然而止,手机从他手心滑落……

小小没有哭,静静跪伏床畔,紧紧握住父亲的手,乌黑眼眸仿佛凝固在了冰点,雪白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许久不曾改变分毫。

赵晓峰率先从悲痛中冷静下来,他是男人,必须抗起所有担子,有些担忧的看着小小……&ldo;小小,你‐‐&rdo;

小小站起身,拉过薄被,轻轻盖住父亲的遗容,平静说:&ldo;葬礼的事,就辛苦赵叔叔了。&rdo;两行泪无声滚落,抬手,擦拭得干干净净,她挺直脊梁,从此,要好好照顾自己、保护自己,既然留不住,就让父亲安心的走!

第五十五章

一朵朵浮云从窗外飘过,幻化成无数个小小,狡黠的小小,温柔的小小,倔强的小小,还有,忧伤的小小……耿绍昀不由微笑,欢欣伴着酸楚,曾经一度背道而驰,她是他心头一道伤痕,时时惦念,却又怕碰触。

清晨的时候到达拉斯维加斯,耿绍昀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想到与她终于又在同一个城市,心就变得柔软。拦下一辆计程车,直奔杜氏大宅,远远望见杜宅的大门,他轻轻喊:&ldo;小小。&rdo;这个名字是他所有喜悦与思念所在。大门突然敞开,一辆黑色高级轿车率先驶出来,随后一辆接一辆车子开出,一律的黑色,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车队,场面非常壮观,似乎要举什么大规模的仪式。耿绍昀下了计程车,快步向大门走去。车队中的一辆车子向他开来,停泊在他身前,一身黑衣的江雅秋从副驾驶室出来:&ldo;总裁!&rdo;

耿绍昀困惑:&ldo;江小姐,杜世伯举行重要聚会吗?&rdo;

江雅秋眉头微微一凝,欲言又止,叹一口气,替他拉开后座车门:&ldo;上车再说吧。&rdo;

耿绍昀看见赵晓峰也坐在车里,同样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墨镜,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他依言坐进车内,向赵晓峰颌首招呼:&ldo;赵叔。&rdo;

&ldo;你终于来了,&rdo;赵晓峰声音暗哑,&ldo;我前天给你打电话,你的手机关机,又打电话给你弟弟,才知道你上了飞机,正往这边来,真可惜,太晚了!&rdo;

耿绍侧过头,看着赵晓峰:&ldo;赵叔,您能说明白点吗?&rdo;

&ldo;今天是宇哥出殡的日子,临终前,也就是前天下午,他很想见你,走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闭上。&rdo;

耿绍昀僵坐,曾经助他脱困、教会他应对一切争斗的人,一直以最强大的形象出现于人前,他从没有把死亡与杜修宇联系在一起。思维有短暂的停滞,只觉得很难过,尽管曾经因为他包庇伤害母亲的凶手,而对他有所不满,但多年来,杜修宇于他亦父亦师,对他始终心怀敬意,已成为了一种习惯。半晌,他问:&ldo;杜世伯出了什么事?&rdo;

&ldo;吸食大麻过量,导致肌体神经坏死,你上次走后的第二天,宇哥就病发了,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从那天起,他拒绝进食,一心求死,所以‐‐&rdo;杜晓峰没能再说下去,神情黯然。

耿绍昀想到了小小,她单薄的身躯该如何撑过这么大的悲痛?他问:&ldo;小小,怎么样?&rdo;

&ldo;她不愧是宇哥的女儿,&rdo;赵晓峰无不自豪,&ldo;丧事虽由我操办,但她才是主导,这两天来祭奠宇哥的宾客不绝,她镇定从容,没有半点失态,很坚强。&rdo;

&ldo;坚强只是表面,&rdo;坐在前排的江雅秋插话,从后视镜里意味深长看了耿绍昀一眼,&ldo;连续两夜,我都看见小小在灵堂里,对着杜先生的遗像落泪。&rdo;

耿绍昀无语,她最需要依靠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所有的解释都成了枉然,胸口隐隐作痛。

&ldo;绍昀,&rdo;赵晓峰严肃说:&ldo;有件事,我必须事先让你知道,希望你在宇哥的葬礼上不要有出格的举动。&rdo;

耿绍昀心不在焉点点头。

&ldo;你走后第二天,小小就和沈嘉恒注册结婚,大概是和你赌气,医生说宇哥受了刺激导致病因诱发,可能正是因为这件事,小小已经很自责,你不要再……&rdo;

所有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遥远,耿绍昀茫然望着赵晓峰,似乎听不懂他的话。一切仿佛就在昨日,她抿唇浅浅笑,唇畔一个酒窝若隐若现,&ldo;我们很快就是夫妻,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rdo;

&ldo;绍昀,绍昀。&rdo;赵晓峰喊他,&ldo;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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