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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2页）

说着，也给权仲白拿了一勺拆烩蟹肉，&ldo;七尖八团，今年螃蟹倒上得早，才刚七月初呢，就觉得蟹肉满了。这是我们家独有的手艺，做起来太费事啦，我倒是更爱清蒸，无非是娘照顾到你的口味，又设了这个做法罢了……&rdo;

四太太笑道，&ldo;你要吃清蒸的，一会还有呢，让你姑爷吃吧，别逗他了。&rdo;

小家庭里种种矛盾，自然不会随意四处暴露。除了老太爷知道内情以外，女眷们都被蒙在鼓里，权仲白扫了邻桌一眼，见焦清蕙生母也好、嫡母也罢，望见她发小姐脾气，全都会心微笑，他自然也予以配合，&ldo;我这不是吃着呢吗，就你多话。&rdo;

这亲昵的埋怨，顿时又惹来了长辈们的微笑，蕙娘剜了权仲白一眼，&ldo;你就吃着吧，且少说两句，憋不死人的。&rdo;

吃过饭，大家上茶说话，文娘也从屏风后头出来，坐在母亲身后，她给姐姐使了几个眼色，过了一会，蕙娘站起身进了净房，出来的时候，文娘就在外头等着她呢，她一头就扎进姐姐怀里，&ldo;姐，这么久才回来看我们！&rdo;

现在老太爷对文娘的教养，已经日趋严格。虽说蕙娘之前已经在后宅和母亲、姨娘相见，但文娘课程未休，竟不能提前回来，勉强按捺着等蕙娘从小书房回来，却又碍于权仲白在场，不好出面相见。饶是她平时最爱和蕙娘怄气，可姐妹俩一分别就是几个月，下次见面，怕是要到新年后了，这头爱炸毛的小野猫，今天却是又驯顺又粘人，钻在蕙娘怀里，都不要出来了。&ldo;少了你，家里就更无聊了！&rdo;

&ldo;你哪里还有空无聊……&rdo;蕙娘想到王辰，心里就不得劲‐‐文娘的本事，她清楚得很，这个娇娇女，也就只有何家这样的人家能容得下她了，虽说老太爷口中，&lso;王光进这件事，办得很漂亮&rso;，必然是涵盖了此事的方方面面，就算王辰元配不是自然过身，可她病重时王光进夫妻根本都不在当地。王辰就算聪明敏锐，面对来自大家长的手腕，怕也是全被算计进去，懵然不知。他待文娘，应该是不会太差的……可这终究都是&lso;应该&rso;、&lso;也许&rso;，文娘嫁到王家，隐藏的问题一点都不比她在焦家少。唯一可以庆幸的，也就是有权仲白这个神医姐夫，文娘这辈子性命肯定是出不了大问题的。

但祖父已经立定决心，此事已不能更改。蕙娘是明白老人家的性子的：天大的富贵，就要有天大的本事去享，有谁要人呵护一辈子，那他就是没命享用这份富贵。文娘的娇弱，对于阁老来说，从来都不是借口。

&ldo;最近这段日子，功课都学得怎么样了？&rdo;蕙娘就板起脸来问妹妹，&ldo;多和母亲亲近亲近，也从她身上学些处事的手腕，我看母亲这段日子，眉宇间多了好些活气，想必对子乔终究也渐渐有了感情……她是大户嫡女出身，一辈子风风雨雨，什么没经历过？你别宝山在旁不开眼，将来吃苦受累了，再掉头回来后悔。&rdo;

文娘随意应了两声，看着满不在意‐‐她更感兴趣的还是蕙娘的生活，&ldo;你和姐夫究竟怎么样了嘛，我瞧着你们是顶亲热的，可就是这么亲热，反而透了些假……在权家，受了气没有？&rdo;

就算受了气，蕙娘也不会告诉妹妹，她淡淡地道，&ldo;谁能给我气受，你就别管我啦，多想想你的功课吧‐‐等下次回家，我是要考问你的！&rdo;

文娘顿时沉下脸来，她要走，又舍不得姐姐，脚尖跐着地，&ldo;这么久没见面了，你就一句软话都不会说……&rdo;

如若今天要回冲粹园去，则差不多午后就要动身，时辰快到不说，二则将权仲白一个人丢在厅里也不像话，蕙娘叹了口气，她究竟是要比从前软和了‐‐能对权仲白软些，她为什么不能对妹妹软些？&ldo;什么话，你心里不清楚呢？还要我说！&rdo;

一边说，一边两姐妹就回了厅里，文娘手还穿在姐姐臂弯里不肯放开，蕙娘瞥了她一眼，不禁噗嗤一笑，她难得柔情，将妹妹的一丝散发别进耳后，又顺带拨了拨文娘的耳环，低声道，&ldo;真是个傻姑娘……好啦，姐姐也想你，这成了吧？&rdo;

才一抬头，却见权仲白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蕙娘还以为他是想要告辞，又不好直说，见时辰也差不多到了，便起身告辞，文娘虽然依依不舍，可当着母亲、姨娘的面，更重要还有姐夫在场，她也不好意思再多撒娇，只好眼巴巴地望着姐姐上车去了。

这一次回娘家，回得小夫妻两个都有心事。待回了香山，权仲白很遵守诺言，一句话也未曾和蕙娘多说，便去料理他的医务。蕙娘自己靠着迎枕，出了半日的神，越想心里就越是不舒服：她能接受自己嫁进权家，面对藏在暗处的杀人凶手。但却正因为外头世界的险恶，反而对文娘的婚事很是耿耿于怀。翻来覆去闷了半天，如非江妈妈过来给她请安，她怕是都走不出这个情绪泥沼。

&ldo;江先生坐。&rdo;蕙娘对江妈妈是格外客气的‐‐焦家规矩，不□份，凡是曾教晓过蕙娘一门学问的供奉，不论这学问在外人看来多么卑微，焦阁老父子都令蕙娘以礼相待。&lso;你要学，就说明用得上，既用得上，就要承这个授业之恩&rso;。即使江妈妈身份特殊，焦家不能以供奉之礼相待，她本人却从未失了礼数。&ldo;这一回，又要劳动您了。&rdo;

&ldo;这是哪里说来。&rdo;江妈妈肃容微微一动，她为这份礼遇难得地笑了。&ldo;姑娘出嫁之前，所学那些本领，按说已经足够使用，这床笫间的事要是懂得太多，姑爷心里犯嘀咕不说，也有失女儿家的身份。想姑娘今番请我过来，是有别的用意吧？&rdo;

这是曾在王府内服侍过的燕喜嬷嬷，真要说起来，在内廷里还是有过职等的。虽然本人一辈子守贞不嫁，但在房事、孕事上却是个行家。打量蕙娘请她过来，是为了孕事相询，也不能不说是其善于审时度势‐‐也就是因为这份坦然的态度，蕙娘和她谈起权仲白，倒没那么害臊了。

&ldo;先生不知道！&rdo;她苦恼地说，&ldo;这姑爷他的情况，和您教我的还十分不一样……&rdo;

便将权仲白的特异之处一一道出，&ldo;光滑无皮不说，坚硬长大，同您那里的玉势比较，还犹有过之……&rdo;

她有点脸红，却不是耻于此事的私隐，而是耻于自己的无用。&ldo;又精通炼精还气之术，我……我没一次能压得过他，总输得一败涂地，几乎连跟上都很勉强。每回事后，总要休息好半天才能回过劲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