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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没想到龙争虎斗都还没有开始,这就已经要去东北了吧?&rdo;
她的语气也很和缓平静,就好像把大少夫人送去东北的并不是她,而令她差点丧命的也并不是大少夫人一样,两人在谈的仿佛就只是一局棋的胜负,&ldo;就连我也没有想到,这战局帷幕才刚刚拉开呢,居然就有了个了结。&rdo;
&ldo;对你来说,是才刚刚拉开。&rdo;大少夫人喝了一口茶,也许是因为到了临别时辰,她不再掩饰自己对蕙娘的反感了,虽说还不至于泼妇一般地粗言辱骂,但语气中的冷淡与戒备,也是藏不住的。――饶是如此,她也不是没有感慨,毕竟,蕙娘所说不假,谁能想到两房之间,能这么快分出胜负呢?&ldo;可对我来说,这一场仗,是打了有十多年了。&rdo;
她苦涩地一笑,&ldo;我输给你,不是输在你的身世、你的能力……我是输给了我的命。&rdo;
&ldo;命都是天给的。&rdo;蕙娘怡然道,&ldo;大嫂也不必怨天尤人,到了东北,以你的手段,不难安身立命,说不准还比在京城过得更舒坦。起码在那个地方,你无须为嫡子操心了。&rdo;
&ldo;你怎么知道东北老家就不看重嫡子了?&rdo;大少夫人反问了一句。
蕙娘也答得很快。&ldo;我不知道,大嫂能够告诉我,东北那边是什么样子?&rdo;
大少夫人一怔,随即便会意地露出一点笑来。&ldo;我也是新媳妇过来的,我知道你的心思,这个东北老家,神神秘秘的,你肯定很想知道那里究竟是什么样子。去了东北的人,还有没有回来的一天……我刚进门的时候,也是想方设法地打听这个,那时候我没有弟媳妇,又得到老太太宠爱,行动比你现在,可要方便得多了。&rdo;
她语气一转,面容也阴冷下来。&ldo;可知道归知道,我又凭什么要告诉你呢?别忘了,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用去那个荒凉寒冷的鬼地方,守着无边的旷野田地,过着永无止境的无聊日子。&rdo;
&ldo;大嫂这话有点意思了啊。&rdo;蕙娘不怒反笑,&ldo;要不是因为你对我下手,又怎么会有今日这样的结果。大嫂,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换作是我在你的位置,只怕也会对这个弟媳妇做一样的事。大家都是名利中人,有些事也算是不得不为,你来我往,好似一场比武,只是武林好手比的是拳脚,你我之间,比的却是手段心术。你虽然存了动我性命的心思,但我却并不怪你,也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刀剑无眼,愿赌的人,都要服输。&rdo;
这一番话说得通透,大少夫人也无法再矫情下去,她叹了口气,&ldo;果然是女中豪杰,的确慡快异常……是,我输得有点冤,可这就是命,命中注定我要往东北去,百宝出尽,还是这么一个结果。的确,我似乎不该怨你――&rdo;
蕙娘唇边,微笑才露,她又改了口风,&ldo;可我不是个很有风度的人,二弟妹,以后要我和你为难,那是我想也不能了,可要我把你当个知心好友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却也办不到。你想知道东北老家的事,我倒可以告诉你一点――你如今虽然发达得意了,可要为难到东北老家的我,却也没有那么容易。想要借势威胁我,那却不必了。&rdo;
&ldo;我威胁你做什么?&rdo;蕙娘不禁失笑,&ldo;大嫂,我是来和你握手言和的,你怎么就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呢?&rdo;
&ldo;握手言和?&rdo;大少夫人一怔,她狐疑地打量着蕙娘。&ldo;你不怪我也就罢了,以后我们天南海北,你怪不怪我,对我没有丝毫影响。可要握手言和,也未免太虚情假意了吧,怎么,难道你还想在临别前演一场七擒七纵,让我扮个被你感化的孟获?&rdo;
&ldo;也有点这意思吧。&rdo;蕙娘坦然地道,&ldo;总是要显露出当家主母的胸襟,爹娘心里,才会更重视我。&rdo;
她微微前倾,按住炕桌,轻声道,&ldo;可还有一点,大嫂你难道忘了吗?大哥和相公一母同胞,两人关系,自然远胜其余兄弟。就为了你们日后在东北的日子着想,如今你们也该尽力襄助二房,以便日后两边遥相呼应。我虽然对老家诸事所知不多,但想来京城才是一切事务的中心,将来良国公的一句话,对你们肯定也是有帮助的。&rdo;
这话说得的确中肯,大少夫人有些意动,她瞥了蕙娘几眼,不免也感慨,&ldo;真不愧是阁老之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才是生死相搏,转头便又握手言和。就连我,怕都没有这份脸皮!&rdo;
蕙娘只当没听到,她微微笑,望住大少夫人并不说话。大少夫人沉吟了片刻,方道,&ldo;是,你说得对,到了东北之后,将来若还想有所作为,肯定需要京城的支持……&rdo;
她叹了口气,&ldo;想要知道老家的什么情况,你就问吧――倒是先告诉你,对那边的事,我知道得也并不太多。&rdo;
&ldo;这可以以后再慢慢地谈。&rdo;蕙娘不以为意,&ldo;一家人要相互扶助,不时常互相通信,那怎么行。我想问的还是另一件事……&rdo;
她轻轻地润了润唇,双眸锁住大少夫人,终究是泄露出了心中的些许紧张。&ldo;我想问大嫂,在我进门之前,你是否便已经使出手段,想要阻止这门婚事。这手段里,又是否有在我们焦家采购的药材里混入毒药这一招?若有,你直说便是,事到如今,我也不会怪你的。&rdo;
作者有话要说:我记得我更新上去了呀?怎么没有?
今晚有加更,八点半来看!
☆、106忠告
这个问题,问得就很尖锐了,大少夫人一时并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蕙娘,蕙娘也由得她看‐‐毕竟这事,和桃花香露不同,桃花香露终究是无意置人于死地,立心还不算太坏。可要是真的到了混毒的地步,那就无可辩驳,真真切切是想要杀人了。虽说大少夫人手上未必没有沾过血腥,但这肯定还是她第一次面对一个侥幸逃脱不说,甚至还翻转了局面的苦主。要真是她,她心底肯定得掂量掂量,这要是说了实话,自己会否翻脸无情,还要更进一步,斩糙除根地拔除这个生死大敌。在这种时候,她说得太多,反而会增加大少夫人的疑虑,反倒是保持沉默,更能令她从容考虑,进而放下心防。
怎么说都是场面上的人物,现在双方正在聚精会神互相观察的时候,蕙娘不会显露心中的丝毫情绪,大少夫人又何尝会把所思所想暴露在外?蕙娘只瞧得出她眼神闪烁,似乎正深思着什么,半晌之后,才慢慢地说,&ldo;为什么会以为是我?我怎么说也只是个妇道人家,哪有门路在药铺生意上动手脚?你不疑虑伯红吗?&rdo;
&ldo;大哥这个人,和相公比较像。&rdo;蕙娘也不得不稍作解释,&ldo;进府一年多,我留神看来,他虽然要比仲白多了几分处事手腕,但心慈手软处,说来其实也都差不多的。对付我的事,他留给你做,自己并不插手……这样的做法,和仲白也算是如出一辙。只是仲白比大哥多添了几分清高,有些事他自己不做,也不许人家做……&rdo;
这就牵扯到权仲白不肯来送别兄嫂的事了,大少夫人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但她没有放松气势,反而有几分咄咄逼人。&ldo;所以,你就觉得我像是这样的人吗?&rdo;
&ldo;其实你也不是顶像,&rdo;蕙娘也承认,&ldo;下毒的事,太铤而走险了,而且阴气十足,和大嫂你平日里半阴谋半阳谋的作风比,多了十分的毒辣。&rdo;
她这倒不是给大少夫人开脱,林氏几次出招,都是摆明了冲着蕙娘来的,手段也都不过分,属于长辈们可以容许的招数。或许因此,她的手段显得过分幼稚简单,但其实给蕙娘添堵的程度却并不稍减,也算是摸准了她的性格。这种用阴招来体现阳谋的手法,也算是比较正大光明了。并且她每一步都清清楚楚,只针对蕙娘一人。而下毒人的手法却和她截然不同……说实话,要不是权季青在当时年纪还小,恐怕没多少手段掺和进家里的药材生意,也没有时间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根本就难以做到混毒入药,而权夫人又没有理由先一力促成亲事,再一力把她毁掉,她会以为是权季青主谋,权夫人操办……不过,没有凭据,猜测也只能是猜测,大少夫人很可能出于一些隐秘的原因,改变了一贯的作风,又或者她根本就没有自己想的那样了解这位贵妇,这也都大有可能,毕竟蕙娘也不是神仙,她不可能全知全能。与其背地里继续胡思乱想,倒不如把一切都端到台面上来说清楚‐‐蕙娘又道,&ldo;大嫂也不必过分猜疑,你们即将要到东北去了,我不会凭你一句话再赶尽杀绝。不然,相公、爹娘会怎么看我?你就算是给我做个人情吧,只告诉我,这个要害我的人,是你不是?&rdo;
大少夫人望了她一眼,忽然微微一笑。
&ldo;你看来真的很想知道答案。&rdo;她有几分诡秘,似乎在这场无言的对决中又找回了一点主动。&ldo;过门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紧张的样子,患得患失都到面上来了……我就是说一声是‐‐&rdo;
蕙娘心头一跳,几乎漏过了她之后的话,&ldo;又或者不是,只凭我空口白话这么一说,难道你就会信吗?&rdo;
这明摆着就是在耍弄她了……
即使以蕙娘的城府,亦不禁有几分气恼,她沉下脸来。&ldo;大嫂,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虽要去东北了,可我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你。&rdo;
空口白话,自然不能唬住大少夫人,蕙娘扫了摇车里的栓哥一眼,压低了声音。&ldo;要说胎记遗传,天下人没有谁比我们焦家更加精通。个中原因,你也清楚得很。历年来凭着这个遗传胎记,想要冒称我们焦家后人劫后余生的骗子,可谓是数不胜数,哪管相公是举世神医,可也没有人比我更明白胎记遗传,从我们焦家宗谱世世代代的记载,几年内数省上千人的记录来看,爹没有胎记,儿子是决不会有这么一个印记的。这东西代代相传,必须是老子有儿才能有‐‐&rdo;
大少夫人的脸色,到如今才真正地变了,她的视线就像是一条毒蛇,缠绕在蕙娘面上,似乎是想要伺机咬她一口。蕙娘挑起眉毛,慢慢地把话说完,&ldo;这件事,大哥本来也不必知道,可我要告诉他,那也就是一封信的事……东北苦寒,没有父母的荫庇,栓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吧。&rdo;
事实上,大少夫人已经是敬酒不吃吃了罚酒,好声好气待她,她不肯说,逼得蕙娘把这事放上来,日后两房就算还有什么合作关系,也不可能是精诚合作,只能是建立在这个秘密之上,由一方听令于另一方的胁从了……
屋内的气氛,一时紧张到了极点,连栓哥都似乎察觉到了不对,他忽然在摇车里大哭起来,且哭且咳嗽‐‐七个月大的孩子,都还不会爬,连坐起来都很勉强,咳嗽得小脸通红,那哭声撕心裂肺的,一下就把大少夫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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