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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2页）

似乎察觉到人的注视，那妇人往窗子这边看来。眉林心口突地一下，慌忙往门走去，在进门前，脸上已经挂上了淡而平静的微笑。然而她这种平静并没能持续多久。

&ldo;儿啊……我苦命的儿啊……&rdo;那妇人一见她进去，便把手一抹眼睛，哭着扑了上来。

眉林僵住，看着哭得眼泪鼻涕都往自己身上蹭的女人，鼻中嗅到廉价的脂粉味，额角不由一阵一阵地抽疼起来，所有努力维持的平静登时溃败一片。她扭头，想要询问棣棠或者其他什么人，却发现身后一人也无。

这算什么状况？

大抵是觉得她没什么反应，那妇人觉得自己一个人哭实在没有意思，慢慢地就收住了，但还是拿着手帕不时擦上两下眼睛，抽噎两声。

&ldo;请问你是？&rdo;忽略掉胸前湿漉漉的一片，眉林扶着妇人在椅子上坐下，才客气地问。虽然开始她有些预感，但现在却不确定起来。

&ldo;奴家春燕子，是你……&rdo;妇人拿绢子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正要说什么，突然愣住，怔怔放下手绢，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她来。然后，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撩起她的左侧额角，轻轻摸上那粒红色小痣。

&ldo;花花儿……我的孩子……&rdo;她颤手摸上眉林的眉眼鼻唇，然后一把将她抱进自己怀里，娇小的身体无法控制地抖动着。

春花……春花……

眉林恍惚忆起，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声音这样叫着。原来，她喜欢春花，会特别喜欢荆北的春花，是因为这个原因。

迟疑地抬起手，她抱住春燕子的腰，眼睛干涩一片。

＊＊＊＊＊＊

&ldo;想当年，你娘我也曾经是春满园的花魁。那些达官贵人，没有一个不拜在你娘的石榴裙下。&rdo;春燕子一边磕瓜子，一边跟女儿显摆曾有的光鲜日子。

眉林笑吟吟地看着，听着，并没有不耐烦和厌恶。

&ldo;只是有了你后，就一日难挨一日了。&rdo;春燕子叹口气，脸上首次浮现沧桑之色。&ldo;我不是养不活你。只是在那种地方，你长大也不过是跟我一样，所以那时听说有贵人要收孩子去培养成手下，我想左右是活，不如让你去试试，再怎么坏也坏不过窑子。&rdo;

眉林嗯了声，还是笑着。

&ldo;你别怪我。&rdo;春燕子说。

&ldo;嗯。&rdo;眉林点头。

&ldo;你真不怪我？&rdo;春燕子挺直腰，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让人不是很看得懂的女儿。

&ldo;不怪。&rdo;眉林摇头，还是笑，看着春燕子的眼中有着眷念孺慕之意。

春燕子松了口气，这才又兴奋起来，笑道：&ldo;你看，要是你一直跟着我，怎么能遇上这么好的姑爷。&rdo;

眉林正要点头，突然觉得不对，啊地一声，皱眉道：&ldo;什么姑爷？&rdo;

春燕子笑睨了她一眼，伸指点了点她的额头，&ldo;跟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次要不是姑爷找到为娘，这一辈子咱们娘俩儿只怕都见不上一面。&rdo;顿了顿，她眼中浮起满意得不得了的神色，赞道：&ldo;姑爷长得一表人材，对你又好，儿啊，这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呀。&rdo;

&ldo;你见过他了？&rdo;眉林讶然，有些意外慕容璟和会见自己的母亲，但随即又黯然下来，&ldo;我和他只怕不成。&rdo;

春燕子呆住，一头雾水，&ldo;为啥？&rdo;

&ldo;他……他不是一般人。&rdo;眉林轻轻道，想母亲必然不知道他是当今皇上，所以也没透露。

&ldo;不是一般人……&rdo;春燕子不解地重复了句，而后突然从椅子里跳了起来，一手插腰，一手戳着眉林的额头，&ldo;你傻啊？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傻的闺女！什么叫不是一般人？他喜欢你对你好不就行了，你看到过谁有事没事去给一个不相干的人费那么大的劲找娘的？什么一般人？你当普通的男人就好了，就能让你自在舒服了？那些男人屁都不懂，要见识没见识要眼光没眼光，你以为他们就不会三妻四妾不会嫌弃你的出生不会对你始乱终弃了？你个蠢丫头，气……气死老娘了……&rdo;

眉林被戳得连连后仰，却并没恼怒，反而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突然伸手抱住妇人的腰，将脸埋进她的怀里，眼角湿润起来。

&ldo;娘。&rdo;大概这就是母亲的感觉吧。被骂着，也被疼爱着，是全心全意为你着想。

春燕子倏然止声，颤抖着将手放在女儿的头上。

这是自见面以来，她第一次喊娘。

结尾

自那日被母亲骂过后，眉林豁然开朗，心里再无丝毫不安迟疑。只是当慕容璟和出现时，她也没表现出感激或者欢喜之色，神色一如平时。看他眼中期待的光芒渐渐变黯，最后变成失落，她突然觉得心跳得厉害，恨不得紧紧抱住他，再也不放开。

假装跌倒，不出意外被他接住，然后顺手偷偷摘下他腰上那个丑丑的香囊藏了起来。那不是为他做的，看他这样珍惜，她觉得心疼，所以用心重新做了一个，想等找到机会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