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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叶子菁认定陈汉杰说的不是真心话，可却故意当成了真心话来听，话说得也很真诚：&ldo;是的，是的，老书记，那天在您家时我就想说，社会上对陈小沐的议论真不少，这些年各种传闻一直就没断过，对您老领导有消极影响哩……&rdo;

陈汉杰没容叶子菁说下去：&ldo;所以，总有人拿小沐做我的文章嘛，过去做，现在还是做!&rdo;他显然不愿再谈这个不愉快的话题，话头一转，又说起了王长恭，&ldo;我们长恭同志聪明啊，讲政治啊，现在来求和了，我看晚了!&rdo;

叶子菁心里愕然一惊：&ldo;老书记，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rdo;

陈汉杰淡然一笑：&ldo;什么意思?你去想呗!好好想想，往深处想!&rdo;

叶子菁无论怎么想也不敢把这场大火和王长恭联系起来，只好保持沉默。

陈汉杰心情不错，把一小罐龙井茶启了封，一边沏茶一边说：&ldo;子菁同志啊，长恭同志这好茶送来了，我们得喝啊，不喝白不喝!不过，喝茶归喝茶，原则还得坚持，该说的话我还要继续说，襟怀坦荡嘛!&rdo;

叶子菁笑道：&ldo;老领导，那你就别打哑谜了，真了解什么情况就说说吧!&rdo;

陈汉杰脸一虎：&ldo;哎，子菁啊，现在可是你们在办案啊，怎么要我说啊?我能了解什么情况?这检察长是我当的吗?&rdo;把泡好的茶往叶子菁面前重重一放，&ldo;检察长大人，还是你先给我说说吧，都是怎么回事呀?啊?当真要按长恭同志的指示把那两个煤矿失业工人杀了?还早杀快杀公开杀?也太急了点吧?啊?&rdo;

叶子菁应付着：&ldo;案子最后怎么判是法院的事，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呢!&rdo;

陈汉杰说：&ldo;你知道就好，子菁，我提醒你一下：你这个检察长是市委提名建议，人民代表选举产生的，你叶子菁要对法律负责，对人民负责，不是对哪个人负责!我看有些人现在是想糊弄过去，想借两个失业矿工的脑袋把这件事摆平，这不行!就算是那两个矿工放火，渎职问题也要给我彻底查清，一个也不能放过!&rdo;

叶子菁故意说：&ldo;老书记，你这指示和长恭同志的指示并不矛盾嘛!&rdo;

陈汉杰不冷不热地看着叶子菁：&ldo;子菁啊，你怎么也学会耍滑头了?我看还是有些矛盾的吧?我们这位前市长恐怕有点言不由衷吧?什么就事论事?什么长山的干部队伍情况比较复杂?什么恩恩怨怨?都是托词嘛，目的只有一个：希望你们不要动真格的，最好能眼睁眼闭，网开一面，你不承认有这意思?&rdo;

叶子菁只好承认：&ldo;这我也想到了，包括你家小沐的事，就有交换的色彩。&rdo;

陈汉杰哼了一声，讥讽说：&ldo;所以我才说嘛，我们长恭同志老到啊，表的这些态，做的这些指示，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啊，还很有大局观念哩!倒是我老陈，不顾大局，在这种时候还打横炮，给省委市委添乱!子菁同志，你是不是也这样想?&rdo;

叶子菁婉转地道：&ldo;老书记，我怎么想无关紧要，可这种时候大局总还要顾嘛，如果个人的感情色彩太强，对渎职案的查处也不利嘛，可能会给一些同志造成错误印象，好像我们不是在依法办案，而是在进行什么派系斗争，这就不好了!&rdo;

陈汉杰激动起来：&ldo;子菁同志，这你搞错了，今天和你谈这个案子，我没带任何感情色彩!这么大的一场火，烧死了这么多人，我痛心啊，夜夜做噩梦啊!他一个个混账东西还想滑过去?!&rdo;越说越气，&ldo;你看看这几天，啊?全省不少地市的头头都跑到长山来慰问了，慰问谁啊?不是慰问那一百五十六个死难者家属，是慰问我们市委、市政府的领导，给他们压惊!他们哪里受惊了?是头上的乌纱帽受惊了吧?这些官僚们，谁把我们老百姓当回事了?这种风气我是看不下去，我今天在办公会上已经说了，如果哪个市的领导同志跑到我们人大来慰问，我概不接待!&rdo;

叶子菁不禁有些肃然起敬：&ldo;老书记，你……你就不怕得罪人啊?&rdo;

陈汉杰淡然道：&ldo;我这人大是最后一站了，还怕得罪谁呀，不怕喽!&rdo;叹了口气，又说了下去，&ldo;所以，子菁同志，对这个案子我的意见是：一定不要急，他们谁急你都不要急，要特别注意案子的质量，把它办成铁案，看看这后面的名堂到底有多少!比如说，这么多门面房盖到街面上，他苏阿福不给我们的干部送钱行吗?能没人管他?你们找大富豪娱乐城的那个苏阿福问一问嘛，相信会有收获的!&rdo;

说这话时，陈汉杰并不知道苏阿福已经死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叶子菁想了想，还是说了：&ldo;老书记，你可能不知道，苏阿福也烧死了!&rdo;

陈汉杰怔住了：&ldo;什么什么?苏阿福也烧死了?这里面是不是有名堂啊?&rdo;

叶子菁也就实话实说了：&ldo;现在不好判断，不管查铁柱是不是故意放火，起火的直接原因都是烧电焊。而查铁柱和方舟公司工人们除了报复情绪，不可能和哪个官员的渎职受贿有联系，他们的社会地位够不上我们的官员嘛!&rdo;

陈汉杰思索着：&ldo;查铁柱和工人们的情绪会不会被什么人利用啊?&rdo;

叶子菁摇摇头：&ldo;这我们也注意了，现在还没发现这种线索和迹象。&rdo;

陈汉杰语出惊人：&ldo;那么，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呢?苏阿福并没死?&rdo;

叶子菁一怔：&ldo;老书记，这是您的假设，还是……&rdo;

陈汉杰说：&ldo;当然是假设了，不过，我建议你们再好好查查!&rdo;

叶子菁苦笑道：&ldo;该查的早查过了，我和江正流都很重视，亲自过问的!&rdo;

陈汉杰提醒说：&ldo;哎，子菁啊，关于江正流，我上次就和你交过底，今天再和你打个招呼：要保持一定的警惕性，长恭同志那么想捂盖子，这位江局长能大揭锅吗?从他那里过来的情况，你要多问几个为什么!当然喽，江正流不能代表整个公安局，公安局办案同志都还是不错的，副局长伍成义就很好嘛，及时向我通报了情况，所以我在第一次案情分析汇报会上才做了这么个有针对性的发言!&rdo;

这么一说，叶子菁才知道，原来最早的审讯情况是伍成义透露给陈汉杰的。

一年多之前，市公安局调整班子时，伍成义和江正流这两个副局长都在考察名单上，陈汉杰是想让伍成义上的，名字摆在江正流前面，政法口的同志们都以为伍成义要上。结果却有些出人意料，伍成义因为平时说话不太注意，被抓了不少小辫子，江正流比较谨慎，又有王长恭这位政治新星做后台，意外地提了公安局长。因此，伍成义一直对王长恭耿耿于怀，和老书记陈汉杰走得比较近也在情理之中了。

喝着茶，陈汉杰又关切地询问道：&ldo;苏阿福一死，渎职案不太好办了吧?&rdo;

叶子菁叹息道：&ldo;这还用说?八月十三日晚上发生的火灾，八月十四日下午我们就根据有关线索采取行动了，头一批拘了六个，包括大富豪娱乐城消防安全员，消防支队防火处专管员，钟楼区城管委负责解放路违章拆除的副主任汤温林。今天又把工商、文化市场管理几个部门玩忽职守的家伙们拘了，就是我来之前的事。不过，办得都不太顺利，涉嫌者一推六二五，我的感觉他们似乎知道苏阿福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