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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锦自隔间浴房盥洗妥当,一头绸缎般的墨发披散仍带湿意,被搀扶着回了屋。
如今已是深秋,天气颇凉,但却没到点燃地龙的时候,她便罩了件五彩刻丝淡青色银鼠褂子,斜卧在美人榻上,一个景泰蓝方形熏笼放在一侧,丫鬟们手持干爽的素棉布,细细为她擦拭湿发。
顾云锦捧了一卷书,垂目翻阅着,她瞥一眼矮身替她捶腿的红杏,正翻着书页的手微微一顿。
碧桃跟随她多年,忠心为主毋庸置疑,至于金桔以及青梅,顾云锦如今已经知道了,这二婢是男人特地挑选给她用的,虽看着与一般丫鬟无异,但实际上能耐要强上一些,且据赵文煊所言,忠心方面是没问题的。
男人笑言,自打二婢拨过来后,她们的主子便换人了。
这话顾云锦不好说,不过这般一来,金桔青梅虽不能与碧桃比,但只要她一直与赵文煊好,便能放心使唤的。
自此,顾云锦身边四个最亲近的大丫鬟,如今就剩下一个半路出家的红杏,立场还有待商榷。
湿发擦拭干爽后,碧桃为她松松挽了一个髻,斜插一支羊脂白玉簪,顾云锦只觉疏松轻快不少。
&ldo;红杏。&rdo;顾云锦放下书卷,不疾不徐道。
红杏忙站起,福了福身,恭敬回道:&ldo;奴婢在。&rdo;
顾云锦沐浴过后,精神有些懈怠,她慵懒地斜靠在杏黄色引枕上,抬眸看着眼前。
昔日低调庶女生涯已经过去,她如今无须遮掩,美人如玉,花颜生辉,在昏黄烛光下更是美得让人心颤。
红杏余光瞥见,难掩心悸,她昔日来到顾云锦身边时,对方还是仅是个颇有颜色的低调庶女罢了,如今不过数月,拂去遮掩的面纱,蜕变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她不敢多看,忙垂下头,须臾,红杏听见上首主子继续道:&ldo;红杏,你可知你主子是何人?&rdo;
红杏方才悬起的心落下,她恭敬福身,道:&ldo;奴婢的主子是娘娘。&rdo;
她的话语清晰坚定,一字一句,毫不犹豫。
红杏是个颇有头脑的人,若不然,当年混不到侯夫人大丫鬟的位置上。顾云锦出门子,上官氏动作利落,直接将一众陪房的身契尽数给了她。
王府庭院深深,红杏若想过得好,她的主子便只能有一人。
这点顾云锦明白,她为唯一顾忌的,便是上官氏若有命,红杏是否会设法将她的信息透露过去。
虽说王府门禁森严,下仆无对牌是不可能出门的,且日后离京,更是与武安侯府相隔万里,但顾云锦觉得,还是提前打个预防针更好。
她身边一众陪房,除了碧桃,都是回了武安侯府才配过来的,其他人犹自可,唯有一个红杏贴身伺候,需要更谨慎一些。
故而,今儿顾云锦由此一问,红杏听懂了,答复也让她满意。
与伶俐人说话无须赘言,顾云锦颔首,温言赏了红杏,便揭过此事。
虽这些并非知根知底的陪房,将来未必不会出其他幺蛾子,但就目前而言,她们却必然是顾云锦头批心腹人选。
无论如今赵文煊表现得再怎么疼惜她,她也不可能放弃自己的陪房,转而尽数换上他的人。
至于将来若有龌蹉,顾云锦亦有应对方法,自古陪嫁便是女子私产,陪房家人也在其中,她捏着这些人的身契,便掌握了这些人的生死。
今天是柳侧妃进府的日子,王府披红挂彩,热闹非常,只可惜秦王日前小恙,至今未能痊愈,缺席了亲迎及喜宴,因此,对比起大半月前的顾侧妃进府,虽规格不减,但就显得失色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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