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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第2页）

突然得知真相时，她也曾有那么一瞬间怨恨萧怀朔为什么没有将真相彻底埋葬，而非要引着她查出来不可‐‐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软弱动摇罢了。她知道萧怀朔没有做错。这是她必须亲自去面对、去做出取舍的事，没有任何人应该替她去承担或免去这份痛苦。从她决定寻找庄七娘的孩子时，她就已在冥冥之中选择了这个结果。

可是徐思不一样。那个孩子已经死了，死在她曾爱过的男人手上，而她无知无觉的陪伴了他十几年。她所能从这件事里得到的，就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悔恨。如意所遭遇的尚不及她的万一，已痛苦至此。徐思又该如何？

她不明白，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萧怀朔究竟为什么要让徐思知道。

萧怀朔却道，&ldo;这就要问你了。&rdo;

&ldo;我？&rdo;

萧怀朔道，&ldo;这些事该让什么人知道，不该让什么人知道，你心里没底吗？你若这么不想让阿娘知道，从一开始就不该用阿娘给你的那些人去查。&rdo;

如意几乎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指控。她恍惚了片刻，才想，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这也是她的错。不管庄七娘还是徐思，都为她的疏忽而遭受痛苦。她总是这么顾此失彼，为什么就不能冷静一些，把事情处置得更周全、更滴水不漏些。

她哑口无言，只是转身想回徐思身旁‐‐她还在想，为什么徐思要撵她回去一趟，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明明什么什么都知道，可明白如意决定隐瞒她后，她便装作一无所知。

如意以为无人能帮自己承担这份痛苦，可原来徐思已经替她分担了‐‐偏偏是本该最痛苦的那个人，不声不响的替她分担了。

萧怀朔大概也知道自己说的重了，见如意怔怔的立在哪里，便又道，&ldo;前几日你魂不守舍，阿娘知道你在追查一些事，便遣人去问……&rdo;

如意转身便要离开，萧怀朔忙抬手拉住了她的胳膊，&ldo;你要去哪里？&rdo;

如意道，&ldo;回阿娘身边。&rdo;她想，至少先回去陪徐思将那卷佛经抄完。

萧怀朔想了想，声音稍缓，&ldo;你现在回去做什么？且过一阵子，等阿娘缓过来再慢慢的同她说吧。&rdo;

如意终于停住了脚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周详的向萧怀朔解释，&ldo;我什么都不会说，你也不要说，这件事先……&rdo;

萧怀朔的目光随着她的话一点点冷下来，他似是在嘲讽，&ldo;……装作没发生吗？&rdo;

如意只平静的点头，道，&ldo;是。&rdo;

萧怀朔道，&ldo;你也不打算让阿娘知道你已经知道了？&rdo;

如意不没作答，萧怀朔自己先笑起来。虽是笑着的，可长睫之下那双黑眸子里却尽是失望和嘲讽，&ldo;你们就非要这么曲折的去粉饰太平？&rdo;

如意道，&ldo;……说破和不说破是不一样的。&rdo;

萧怀朔道，&ldo;是啊……&rdo;有那么一瞬间，他眼睛里似乎有孤单和悲哀流过。但如意尚未来得及捕捉，他便垂眸道，&ldo;我明白了。&rdo;他便叮咛，&ldo;你好好陪伴阿娘，这几日就先不要回长干里了吧。&rdo;

如意点头，他却依旧没放开如意的胳膊。

年幼和年长，知道与不知道，对肢体接触的感受是不同的。

如意去推他的手腕，他胳膊下意识的一颤。如意一愣，道，&ldo;你的手腕……&rdo;

萧怀朔抚了袖口遮住，眼睛里不由蒙了一层水光，片刻后才道，&ldo;……阿娘一时气急，拿砚台打了一下。我没敢躲。&rdo;又说，&ldo;……你既审了那牙子，该知道阿娘为什么生气。&rdo;

如意明白，便不再多问。只垂首行礼，便沉默的转身离开了。

出了春糙亭，霁雪正等在外头。见如意失魂落魄的出来，也不敢多问什么，只默然跟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