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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爆竹声吵醒,迷迷糊糊的坐起身,见案几上一立一倒放着两个空酒壶,昨晚的记忆这才一点一点的浮现在脑海中。
原来,当日助我与师兄打退水娘娘的几个师姐中有陆师姐。
我像刚刚得知这件事似的,怔怔的又震惊了一会儿。没办法,实在是不得不震惊。
因那水娘娘是行魔事、修仙道,法术异于寻常邪魔,不能用对付寻常邪魔的手段对付它,许多符咒都不甚灵验,而我修为低微,又不擅于近攻,手中符咒一用完就只有拖师兄后腿的份儿了。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几个同门师姐御剑赶来,让与水娘娘缠斗许久的师兄得以喘息,师兄也终于腾出手将我丢出咒阵。
我被甩出老远,扑通落地,当即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爬起来,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水娘娘根系黑水渠!要尽快找一片远离黑水渠的空地重新设下咒阵!
正因如此,我头也没回,拔腿就跑,并未注意到那几个师姐当中的陆师姐。
仙门子弟外出游猎,多是三人一组,务必配合默契,相互信任,敢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对方手中,就如同我清楚暴脾气师兄的本事,暴脾气师兄也清楚我的斤两。待我寻到空地,设好咒阵,师兄连同几位师姐便极合时宜的将水娘娘驱逐至此。
水娘娘自成精以来怕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已然怒火中烧,杀气腾腾,恨不得把我们这一干人等通通碎尸万段。
然,咒阵布置仓促,还是偷工减料的产物,我没有万全把握,只好将自己摆在阵眼上充当诱饵。彼时我手中唯有一捧黄土为引,深知机会仅有一次,倘若不中,必死无疑,故而全神贯注的盯着水娘娘,不敢有丝毫的分心,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师兄师姐。
至于打退水娘娘之后……我也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就被手心那道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刀伤吓得昏了过去。当我再醒来时便已经身处宗门,和暴脾气师兄一起被关了禁闭。
对了,关禁闭是因为违背了“遇事听调,不可擅动”的宗门规训。
暴脾气师兄想不通,我俩分明是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保全了七个女婴的性命,不说论功行赏,也该赞誉一番才是,再不济,功过相抵总行吧?怎么就非得关禁闭不可?为此暴脾气师兄天天在禁闭室里骂长老们都是“瓜娃子”“哈戳戳”。
他想不通,我想得通。
虽说仙门弟子,受天下百姓水米养育,自当将守护一方安宁为己任,杀身成仁,视死如归,但三界之中,不论身处何处,命都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暴脾气师兄是年轻一辈剑修里仅次于师姐的好苗子,前程似锦,大有可为,再加上一个我,算起来要比七个凡人女婴的命值钱。
这话长老们自是不方便明说,只好关我们的禁闭。
可惜那位来自蜀地的暴脾气师兄至死也没能领悟这其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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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想来,
关禁闭那阵子总悄悄给我送糕点的神秘人,大抵就是陆师姐了。
我可真够笨的,居然还在那一边吃糕点一边暗自揣摩,寻思到底哪路英雄这般肆无忌惮,明目张胆,敢在戒律堂的禁闭室里玩一手灯下黑。
来去自如,不漏痕迹,除了陆师姐还能有谁?
其实我早该察觉。
陆师姐不止悄悄给我送过糕点,我从禁闭室出来后,她也曾屡次三番的想要叫住我,同我说话,只不过我那时还埋怨她打我手板一事,她唤我,我总装作听不见,远远看见她在等我,也总是转身就走,以至于陆师姐无数次望着我欲言又止。
而我却以为她同样不待见我,所以才会一看到我就眉头紧锁,长吁短叹。
这些年来我的傲慢无礼,一定让陆师姐很伤心……
思及此处,我简直想给自己两巴掌,恨自己小肚鸡肠,更恨自己粗枝大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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