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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季礼认命的叹道：&ldo;如此手法，剑儿恐怕还做不到，定然是辰儿干的！辰儿向来比剑儿稳重些，本来，我还存了一丝希望……如今，违背君命，擅自用兵，季氏一门，只怕要遭灭门之祸了！&rdo;语罢，虎目之中，竟是隐隐含了湿意。

正此时，一骑快马飞奔入营，手执黑龙旗，高声奏报：&ldo;壁亭大捷！壁亭大捷！&rdo;

各营将军闻言，纷纷从帐内奔了出来，听了这声捷报，虽然搞不清楚状况，却是意料之外的又惊又喜。季礼大怒，一把夺过斥候身上弓箭，射掉那面黑旗，怒道：&ldo;那两个逆子公然违背王命帅令，罪孽深重，你竟还敢在此扰乱军心！&rdo;

马上之人滚落在地，吓得面色惨白，道：&ldo;属下奉少将军之命前来报捷，昨夜寅时一刻，烈云骑与黑云骑冒雨偷袭壁亭风国守军，捣毁四湖大堤，水淹幽云骑，合围风军于祁峰，一举夺得壁亭！&rdo;

众将这才听清来龙去脉，一个个均是摩拳擦掌，喜不自抑，右将军韩烈与白虎营大将马彪的双眼甚至微微泛红。白发飞扬的老侯爷季礼却是一脚踢开那报信兵，当前入了大帐，喝道：&ldo;立刻召集诸将，升帐议事。&rdo;

壁亭大捷，一扫诸将心头阴霾沉郁，虽然主位上的老侯爷怒气冲天，帐内两列将军们却个个红光满面，精神焕发。

季礼在案前奋笔疾书，不多时，便密密麻麻写完一册竹简，亲自卷起系好，交于亲卫，道：&ldo;立刻让人送到王都，亲自呈送王上。&rdo;

那亲卫领命下去，韩烈瞅准机会，立刻问道：&ldo;侯爷可是向王上报捷？&rdo;

季礼冷哼，道：&ldo;本侯刚刚给王上写了告罪书，请求王上降罪重处。&rdo;

众人听了，一时愕然，均不敢再言，许久，朱雀营将军蔡安才小心翼翼开口道：&ldo;侯爷，恕末将直言，壁亭大捷，于巫国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即使有违王命，也总该功过相抵，不致获罪啊！&rdo;

季礼气得拍案，道：&ldo;糊涂！亏你还是堂堂朱雀大将，竟也如此糊涂！君无威不立，君威便是国威，违抗君命，便是亵渎君威，无视国祚！逆君者死，你们哪一个承担的起如此重罪？！&rdo;

蔡安被骂得无地自容，其余人亦敛了喜色，羞愧的低下头。季宣从帐外进来，神色有些古怪，道：&ldo;元帅，季剑和九辰回营复命，正在帐外跪候。&rdo;

季礼虎目一缩，捏紧拳头，闭目道：&ldo;传我军令，烈云骑主帅季剑、黑云骑主帅九辰，违背帅令，私自用兵，各责一百军棍，立刻行刑！&rdo;

季宣脸色发白，韩烈已然出列，高声道：&ldo;侯爷！万万不可啊！他们年纪尚小，这会要了他们半条命的！请侯爷看在他们刚刚打了场胜仗的份儿上，从轻发落！&rdo;

眼看众人又有附和之意，季礼抽中腰间青龙剑，一剑砍断面前桌案，道：&ldo;再有求情者，同罪论处，本帅绝不留情！&rdo;语罢，向季宣道：&ldo;告诉掌刑官，给本帅狠打，你亲自监刑。若那两个逆子骨头够硬，有本事留口气，再让他们进来向本帅复命！&rdo;

帐外，季剑与九辰听着老侯爷的咆哮声清晰入耳，不由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季剑吐吐舌头，道：&ldo;我没说错吧，咱们的老侯爷准是这个脾气。阿辰，风国丫头那一箭着实厉害，今日这顿棍子，你可要打起精神了。&rdo;

九辰面无表情的盯着季剑，道：&ldo;与我何干？你还是自求多福吧，一会儿别喊得太聒噪。&rdo;

季剑毫不示弱，道：&ldo;没错，总比某些人憋坏嗓子，咬烂嘴巴强得多！&rdo;

季宣跨出大帐，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轻甲少年，恨道：&ldo;真是冥顽不灵！这都什么时候，你们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斗嘴！&rdo;

两个少年见了季宣，立刻乖乖的低下头去。

季宣不愿再多做理会，自去宣了掌刑官。不多时，掌刑官便带着行刑的士兵过来，见季宣点了头，便道：&ldo;两位小将军，得罪了。&rdo;说完，大手一挥，便命手下小兵除去二人的轻甲，然后便各有两名手执军棍的行刑兵站到了季剑与九辰身后。

季宣停了片刻，见帐内并无其余动静，方才对掌刑官道：&ldo;开始吧。&rdo;

掌刑官得了命令，打了个手势，棍子便挟着风声砸到了两人背上。

东阳侯特意嘱咐，宜林左将军亲自监刑，掌刑官自然不敢放水。大帐内，众将听着外面沉闷有力的杖击声，只觉声声砸进心头，均是有些走神儿。唯有季礼稳如泰山般坐在那张被砍断的桌案后，对其余声音充耳不闻，不急不缓的布置后续的壁亭驻防任务，还特意让诸将军提出对策，等到计议完毕，壁亭相关事宜商议妥帖之后，季礼终于挥手命众人散去。

各营将军出帐之时，便见帐外两个少年已然面色灰白，气息微弱，冷汗粘着凌乱的发丝，甚是狼狈，而季剑后背白袍上渗出的血色尤其刺目，不由一阵心疼，一阵叹息。

待人都散尽了之后，季剑方才松口，蓦然喷了口血出来，而后艰难的抬起手臂，抹了抹嘴，喘着粗气，转头冲身旁的黑衣少年道：&ldo;阿辰……你……还行……吗？&rdo;

九辰闻言亦转过头，点头，刚道了声：&ldo;嗯……&rdo;，亦是毫无预兆的喷了口血出来。

季宣微微蹙眉，掌刑官忙道：&ldo;将军放心，这是淤血，吐出来就好了。&rdo;

一百军棍打完，两个少年相视而笑，再也强撑不下去，齐齐栽倒在地。

掌刑官亲自上前检查一番，向季宣道：&ldo;人还醒着，只是太疲累，现下虚脱了。&rdo;

季宣只能入帐请示季礼的意思，季礼听罢，哼道：&ldo;别管他们，让他们自己缓过来再进帐仔细汇报壁亭的事。&rdo;说罢，瞅着季宣脸色，道：&ldo;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若再不杀杀他们的锐气，日后，指不定他们再惹出什么祸事。&rdo;

季宣一直紧绷的面部这才松弛了些，道：&ldo;末将只是担心，王上那边会有雷霆之怒。君心难测，虽然他们夺下壁亭，但无视王命，烈云骑、黑云骑首当其冲，犯了主君大忌，若剑儿有个三长两短，末将真不知该如何应对。&rdo;

季礼虎目含痛，道：&ldo;你以为，若王上降罪，烈云黑云两骑能承担得起么？我季礼才是三军统帅，他们只是我的部下，在王上眼中，这都是我季礼之过，季氏满门，哪里还会有幸存之说！&rdo;

季宣心中抑郁，道：&ldo;末将在想，要不要先给南相修书一封？毕竟――&rdo;

不等季宣说完，季礼便断然否决道：&ldo;不可，如此，不吝于火上浇油。南相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应该怎么做。&rdo;

正午时分，阳光正暖，季剑缓过气来，撑着地面起身，看到一旁的九辰已经端端正正跪直了身体，忙道：&ldo;阿辰，你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rdo;

九辰转过头，唇无血色，道：&ldo;一刻之前。&rdo;

帐中，传来季礼中气十足的声音：&ldo;滚进来回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