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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2页）

定王对昙奴的决定很不解，&ldo;你为本王出生入死，最后他们回程途中将你丢下，你不恨本王么？&rdo;

昙奴的回答充分体现了作为死士的觉悟，&ldo;若不是主上当初伸援手，属下早已经饿死在道旁了。属下知道营中的规矩，当断则断，不因任何伤亡而扰乱计划。属下一时不察受人伏击，是属下无能，不敢怨恨主上。&rdo;

定王还是信不过她，顿了顿方道：&ldo;既然如此，为什么时隔一年才回来？突厥人挑断了你的脚筋不成？&rdo;

莲灯听到昙奴以头叩地的声响，一字一句道：&ldo;属下内力尽失，没有脸面回来见主上。直到前两日方有了好转，属下即便死，也是定王府的人，求主上念在属下一片赤诚，再给属下一次机会。&rdo;

厅内有了饶室踱步的动静，定王长叹道：&ldo;没想到营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忠勇之士，好得很。眼下正值用人之时，你能回来，孤心甚慰。本王问你，你的功力恢复了几成？&rdo;

昙奴道：&ldo;大约只得六七成。&rdo;

定王道好，&ldo;营中不缺人手，倒是王妃左右需要人保护。以后便在府内供职吧，听王妃差遣就是了。&rdo;

莲灯在外听着，隐约觉得这个定王不简单。他对昙奴的怀疑没有因她的辩解减少，也许还会认为她受人指使，既要留下她静观其变，又不能让她熟知军内的动向。所以gān脆安排她留在王府，王妃的生与死，对他来说远没有战局重要。

昙奴当然求之不得，她不想同莲灯分开，也没有想要颠覆定王大军的宏伟理想。她只要和莲灯一起，看准了时机帮她完成心愿，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ldo;属下这次回来带了个人，我的命是她救的，只因她父母双亡没有生计，属下斗胆求主上收留，给她一口饭吃。&rdo;

定王当然会见她，莲灯静待人来传召，得了令仔细整理衣裳头发，低着头跟随长史进了厅内。

她故意愣愣站着，昙奴提醒她，她才跪下磕头，趴着砖fèng背书一样说：&ldo;求大王收留……小女三岁的时候阿娘过世，阿耶上年也死了，如今只有小女一个人。昙奴离开，小女以后就无依无靠了。村里有恶人，还有恶狗，小女没有昙奴会被他们欺负。昙奴到哪里小女就到哪里，请大王开恩，让小女和她在一起。&rdo;她磕头不止，&ldo;小女会烧饭、会劈柴、会挑水，什么粗活都能gān。只求温饱，不要工钱，求大王收留……求大王收留……&rdo;

定王命她起来，负手审视她，&ldo;抬头让本王瞧瞧。&rdo;

莲灯没别的长处，装天真最拿手。也未必要硬套上一个装字，她的长相本就纯良，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嫣然的一点红唇，有些畏缩的样子，世上会有杀手长成她这样么？

可是他明显愣了一下，神qg变得很怪异，紧紧盯着她看了半晌，&ldo;你是哪里人？&rdo;

她说：&ldo;回大王的话，小女祖籍在关中，据说是为躲避赋税，后来才迁到敦煌落户。我阿耶在汉长城边上建了房舍，到如今有二十多年了。&rdo;

定王缓缓吸了口气，&ldo;今年多大？&rdo;

莲灯怕他起疑，有意少报了两岁，只说十四。定王蹙起眉头沉吟了很久，&ldo;十四……你叫什么名字？&rdo;

她知道莲灯是再不能用了，弥渡更是连提都不能提的。想起常做的那个梦，便脱口道：&ldo;我叫阿宁。&rdo;

定王怔了怔，似乎很惆怅，但是这种表qg转眼就收敛了，颔首道：&ldo;既然无依无靠，那就留下吧！&rdo;转头吩咐长史带她们下去，复又与军师研讨起了疆域图。

莲灯敛裙跟着长史往后院，心头暗暗高兴，进来比她想象的要容易。待她在王府里扎下根，只要定王暂时不出征，能有一个月时间安排，就足够她动手的了。

昙奴回头看她，抿着嘴微微笑了笑，同长史搭话，絮絮拜托他多照应。

长史常陪定王出入军营，死士营里女人很少，因此对她有印象，笑着应承道：&ldo;府里规矩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主人面前小心谨慎，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做的事不做，平时手脚勤快就可以了。不过近来王妃脾气不好，时常发火，昙奴小娘子在她身边伺候，要分外留神。&rdo;说着引她们穿过一扇垂花门往后面大园里去，边走边道，&ldo;阿宁是不要紧的，新来的人大多指派到厨司或是花园，不会留在上房。多gān活少说话，是明哲保身的良方。&rdo;

莲灯脆声应了是，跟着长史在绿意葱翠的园中穿行。过了一条笔直的甬道，前面就是王妃居住的凉风殿。

她曾听放舟说起过定王妃，据说是李行简的姊妹，严格来说也算是她的仇人。她做好了准备受她刁难，可是迎头一个下马威，也实在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长史领她们进门，脚抬了一半，不知哪里飞来的妆匣掷到她面前，匡地一声，匣子里的珠翠和花钿散落了满地。然后听见李妃削尖着嗓音骂那个为她梳妆的人，大抵是因为灵蛇髻盘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完成，王妃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