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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第1页）

三声鼓响，大理寺卿于大人与刑部尚书万大人、御史中丞夏大人隆重登场，并肩站在加长的公座之后。康正源，担当了书丞的责任，就在公座侧面的书记席。

所有人各就各位，却并不坐下。而就在公座后。竖着一道镂空玉屏风，等一道明黄色身影被簇拥着坐到那后头，堂上的人就忽啦啦跪倒一片，山呼万岁。春荼蘼跟着行礼，可觉得这位皇帝实在是矫情。那些大员们早就见过天颜，不用再避讳学子们吧？

&ldo;平身。&rdo;温和而浑厚的声音传来，发自很具有假像性的皇帝金口。明明是杀伐果断、绝不会拖泥带水的主儿，偏偏相貌和声音都儒雅随和，好像很好说话似的。

皇上，是天底下最大最棒的演员啊！

站起来的时候。春荼蘼略一抬头，看到皇上带了以心腹高公公为首的四名太监。还有四名贴身侍卫。其中有一名侍卫是老熟人，居然是韩无畏亲自担当。看到春荼蘼的目光扫过来，他几不可见的翘翘唇角，无声鼓励。

春荼蘼深吸一口气，瞬间平静下来，气势蕴于胸臆。因为律法，就是她的武器。现在。她相当于腰里揣着刀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ldo;堂下何人？&rdo;惊堂木一拍。所有古代公堂的开场白响起。虽是三司会审，却是由大理寺卿于大人主持。

所谓程序，就是既定的东西，不管什么案子都得经过这一套规矩。本案没有民事原告，以现代观念理解，就是由检察机关提起公诉的刑事案件。所以，春荼蘼和影子报上姓名后，案由和事实，以及诉讼请求、要达到的标的由康正源代表官方说明和提出。

这一阶段进行得很快，因为这个案子非常轰动，虽然没有造成可怕的后果，但影子的行为胆大包天到如此，百姓们很热衷的八卦，所以任何一个细节都被熟知，被放大，甚至到了失真的程度。康正源的叙述，提供了官方的确切说法，所有人心中都冒出一句话：哦，原来如此。

而当于大人问起人犯影子有何可辩时，春荼蘼上前一步，&ldo;状师春荼蘼，有隐情回禀。&rdo;之前她上堂时都自称民女，此次既然皇上钦点，她就改了自称。而且，也不用因为没有功名在身而背着即定的那顿打，或者以赎铜相抵。

&ldo;据实细讲。&rdo;

春荼蘼优雅大方的略礼一礼，神态自信地侃侃而谈，&ldo;皇上，主审大人，堂上其他各位大人和先生，我以为，凡事有因才有果，哪怕是触犯刑律之事，也不会逃脱这个规律。比如杀人大罪，就分为故杀、戏杀、过失杀，还有因反抗恶行而过量之杀。所以，并非杀人就一定要偿命，案件性质的确定，应该在量刑之前。&rdo;

屏风后的皇上，一直习惯性的以手指轻敲桌面，那是他听奏或者读书、思考时的习惯，但此时突然停了，显然是注意了春荼蘼的话。

&ldo;定性先于量型吗？&rdo;他喃喃低语，看神色，更深以为然。

&ldo;你是说，人犯冒充皇上，诈骗民间之财，数额巨大，还是有情可原的吗？&rdo;御史中丞夏大人冷哼一声道，显然非常气愤，&ldo;你，挑词架讼，哗众取宠，纯粹狡辩。&rdo;

&ldo;夏大人，我知道您嫉恶如仇。&rdo;春荼蘼完全不被官威所折，正色道，&ldo;正因为如此，才应该听听下情，您既然嫉恶如仇，就应该做到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应当冤枉一个好人。&rdo;

&ldo;事实俱在，可曾冤枉？春状师，要为人犯辩解，也要有根据的。&rdo;刑部尚书万大人冷冷的道，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不屑。

只一个回合，春荼蘼就判断出来了，大理寺卿于大人是比较冷静理智，御史丞夏大人性烈如火，是硬骨头，刑部尚书万大人高高在上，最不好说服，因为可能他是最听不进人话的。

&ldo;好吧，先说结果。&rdo;春荼蘼话题一拐。站到影子身边。

&ldo;此人冒充皇上，是天大的罪过，若要归类，应该是为诈伪之罪。&rdo;她声音清亮，举止大方，完全没有某些讼棍那种撒泼耍赖，强词夺理的样子，倒让那些学子的抵触情绪稍减。

&ldo;只是。我仔细研读过《大唐律》，并没有明文规定此类行为该受到何种惩罚。&rdo;她继续说道，&ldo;不知哪位大人告诉我，要适用哪一条哪一款之条文？&rdo;

&ldo;虽无明文规定，但其情当诛。&rdo;夏大人喝道，&ldo;天子之威，岂容他人冒犯？冒犯天子，等同于冒犯大唐的脸面，等同于叛国之罪，等同于谋反！&rdo;

呵。这大帽子扣的。

&ldo;对啊。&rdo;万大人道，&ldo;律法。总是先有犯罪，才于其后弥补，再成文，规范其他之行。大不了此案审毕，在唐律中加上这一条。另外，唐律中连伪造文书和官印都要严惩，何况冒充天子。行骗于民？&rdo;

&ldo;我的委托人对所犯之罪行并无不认，但前面说了，先说结果。三位大人对此提议既然默认。就该听完我方的陈述才是。&rdo;面对轮番打压，春荼蘼并不退缩，并看向主审于大人。

果然，于大人咳了下，对夏、万二人道，&ldo;二位大人，咱们先听完春状师怎么说，再行讨论可好？&rdo;说着，眼神向后一瞄。

夏、万二人会意，其实也有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意思，这时候当要适可而止，也就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