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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页）

&ldo;江宁失守了。&rdo;黄宗汉平静地对王有龄说：&ldo;这是江苏巡抚来的咨文。&rdo;

&ldo;果然保不住！&rdo;王有龄咽然问道：&ldo;两江总督陆大人呢？&rdo;

&ldo;殉难了。死得冤枉！&rdo;黄宗汉说，&ldo;长毛用地雷攻破两处城墙，进城以后，上元县刘令，奋勇抵抗，长毛不支，已经退出，不想陆制军从将军署回衙门，遇着溃散的长毛，护勇、轿班，齐轿而逃。陆制军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轿子里！唉，大冤枉了！&rdo;

黄宗汉表面表现得十分镇静，甚至可说是近乎冷漠，其实是练就了的一套矫情镇物的功夫，他的内心也很紧张，尤其是想到常大淳、蒋文庆、陆建瀛等人，洪杨军一路所经的督抚，纷纷阵亡，地方大吏起居八座，威风权势，非京官可比，但一遇到战乱，守上有责，非与城同存亡不可，象陆建瀛，即使不为洪杨军所杀，能逃出一条命来，也逃不脱革职拿问，丧师失地的罪名，到头来还是难逃一死，恩到这里，黄宗汉不免惊心。

又说了阵时局，行过两巡酒，他忽然问王有龄：&ldo;雪轩兄，你的见闻较为真切。照你看，江宁一失，以后如何？&rdo;

王有龄想了想答道：&ldo;贼势异常猖獗，而江南防务空虚，加川江南百姓百余年不知兵革，人心浮动，苏、常一带，甚为可虑。&rdo;

&ldo;好在向欣然已经追下来了。自收复武昌以来，八战八克，已拜钦差大臣之命，或许可以收复江宁。&rdo;

这是秦师爷的意见，王有龄不以为然，但抚署的文案，又是初交，不便驳他，只好微笑不答。

&ldo;我倒要请教，倘或苏常不守，转眼便要侵入本省。雪轩兄，&rdo;黄宗汉很注意地看着他，&ldo;可能借箸代筹？&rdo;

这带点考问的意思在内，他不敢疏忽。细想一想，从容答道，&ldo;洪杨军己成燎原之势，朝廷亦以全力对付，无奈如向帅虽为名将，尚无用武之地，收夏武昌，八战八克，功勋虽高，亦不无因人成事……&rdo;

&ldo;怎么叫&lso;因人成事&rso;？&rdo;黄字汉打断他的话问。

原是句含蓄的话，既然一定要追问，只好实说。王有龄向秦师爷歉意地笑一笑：&ldo;说实在的，洪杨军带着百姓，全军东下，向帅在后面撵，不过收夏了别人的弃地而已。&rdo;

&ldo;嗯，嗯！&rdo;黄宗汉点点头，向秦师爷说：&ldo;此论亦不算过苛。&rdo;然后又转眼看着王有龄，示意他说下去。

&ldo;以愚见，如今当苦撑待援，苏常能抵挡得一阵，朝廷一定会调遣精兵，诸路台围，那时候便是个相持的局面，胜负固非一时可决，但局面优势总是

稳住了，因此，本省不可等喊临边境，再来出兵，上策莫如出境迎敌！&ldo;

黄宗汉凝视着他，突地击案称赏：&ldo;好一个&lso;出境迎敌&rso;！&rdo;

他在想，出境迎敌，战火便可不致侵入本省，就无所谓&ldo;守土之责&rdo;，万一吃了败仗，在他入境内，总还有个可以卸责的余地。这还下说，最妙的是，朝廷一再颁示谕旨，不可视他省的战事与己无关，务宜和衷共济，协力防剿，所以出省迎敌正符合上面的意思，等一出奏，必蒙优诏褒答。

专管奏折的朱师爷，也觉得王有龄想出来的这四个字很不坏，大有一番文章可做，也是频频点头。

办法是吁！&ldo;黄宗汉又说，&rdo;不过做起来也不容易。练兵筹饷两事，吃重还在一个饷字！&ldo;

&ldo;是！&rdo;王有龄说：&ldo;有土斯有时，有财就有饷，有的就有兵&rdo;有兵就有上！&ldo;朱师爷接着就了这一句，阑座抚掌大笑。

于是又谈到筹响之道，王有龄认为保持响源，也就是说，守住宫庶之区最关紧要。然后又谈漕运，他亲身经历过运河的淤浅，感慨着说，时世的推移，只怕己历数千数的河运，将从此没落。而且江南战火已成燎原，运河更难保畅通，所以漕运改为海运，为势所必然，惟有早着先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