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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章（第2页）

等姓朱的一走，阜康则到了打烊的时候，上了排门吃夜饭。宓本常神情诅丧，食不下咽，勉强吃了半碗饭，站起身来，向几个重要的伙计招招手，到后面楼上他卧室中去密谈。

&ldo;我看要出鬼！&rdo;他问：&ldo;现银还有多少？&rdo;

&ldo;一万八千多，&rdo;管库的说。

&ldo;只有一万八千多？&rdo;宓本常又问，&ldo;应收应解的一共多少？&rdo;

于是拿总帐跟流水帐来看，应收的是外国银行的存款及各钱庄的票据，总共十五万六千多两，应付的只能算各联号通知的汇款，一共六万两左右，开出的银票，就无法计算了。

&ldo;这样子，今天要连夜去接头。都是大先生的事业，急难相扶。他们有多少现银，开个数目给我，要紧要慢的时候，请他们撑一撑腰。&rdo;

所谓&ldo;他们&rdo;，是指胡雪岩在上海所设的典当、丝行、茧行。阜康四个重要的伙计，奔走半夜情况大致都清楚了，能够集中的现银，不过十二万两。

宓本常将应收应付的帐目，重新仔细核算了一下，能够动用的现银，总数是二十三万两左右。

&ldo;应该是够了。&rdo;宓本常说：&ldo;只要不出鬼，就不要紧。&rdo;他突然想起大声喊道：&ldo;阿章，阿章！&rdo;

阿章是学徒中的头脑，快要出师了，一向经管阜康的杂务，已经上床了，复又被喊了起来说话。

&ldo;你&lso;大仙&rso;供了没有？&rdo;

&ldo;供大仙是初二、十六，今天是月底。&rdo;

&ldo;提前供，提前供！现在就供。&rdo;

所谓&ldo;大仙&rdo;就是狐仙，初二、十六上供，一碗烧酒，十个白的蛋，酒是现成，蛋要上街去买。时已午夜，敲排门去买了蛋来，煮好上供，阿章上床已经两点钟了。

第二天在床上被人叫醒，来叫他的是他的师兄弟小毛，&ldo;阿章，阿章！&rdo;

他气急败坏地说：&ldo;真的出鬼了！&rdo;

&ldo;你说啥？&rdo;

&ldo;你听！&rdo;

阿章侧耳静听了一下，除了市声以外，别无他异，不由得诧异地问：&ldo;你叫我听啥？&rdo;

&ldo;你听人声！&rdo;

说破了，果然，人声似乎比往日要嘈杂，但&ldo;人声&rdo;与&ldo;鬼&rdo;又何干？

&ldo;你们去看看，排门还没有卸，主顾已经在排长龙了。&rdo;

阿章一听，残余的睡意都吓得无影无踪了，急忙起来，匆匆洗把脸赶到店堂里，只见宓本常仰脸看着高悬在壁的自鸣钟。

钟上指着八点五十分，再有十分钟就要卸排门了，就这时只听宓本常顿一顿足说：&ldo;迟开不如早开，开！&rdo;

于是刚刚起床的阿章，即时参加工作，排门刚卸下一扇，人群如潮水般

涌来，将他挤倒在地，阿章在叫：&ldo;要出人命了！要出人命了！&rdo;

幸而巡捕已经赶到，头裹红布的&ldo;印度阿三&rdo;，上海人虽说司空见惯，但警棍一场，还是有相当的弹压作用，数百顾客，总算仍旧排好长龙。巡捕中的小头目，上海人称之为&ldo;三道头&rdo;，进入阜康，操着山东腔的中国话问道：&ldo;谁是掌柜？&rdo;

&ldo;是我！&rdo;宓本常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