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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ldo;抱歉。&rdo;竺苓收回弹琴的手，她笑得极尽风华，起身朝多情公子福了福，温柔道：&ldo;夜市已开，我今夜有场艺演，暂时不能招呼你们了。&rdo;后经得虚生默许，竺苓就立刻匆匆离去。

&ldo;你对属下倒是宽待。&rdo;多情公子被扫了兴致，口气有些不好。

虚生饮尽杯中物，轻笑走到琴台前坐下，指尖猛地一拨动，因为琴声里掺了少许内力，惊梦一声，激荡惊醒了每个在汉宫春里痴醉的魂，后一刻琴声变得嘈嘈切切，恢弘荡气，似万马奔腾的啼声，如沙场英雄的嘶吼，弹出一副大漠孤烟下断戟折剑的百战图。渐渐地琴音断续稀疏起来，越来越静谧，越来越萧瑟，有股苍凉萧瑟之感，人亡身冷，只余一缕游魂。

&ldo;你们是什么人?!&rdo;吴岱川低吼声在屋外响起，随打斗声消逝。

多情公子放开扑躲进他怀中的梦迷与雀金，瞬息窜出屋外。

虚生的琴音未止，似乎压根没听到屋外的交斗声，雀金心系多情公子安危，鼓足勇气轻声问：&ldo;虚生师傅不去帮忙?&rdo;

曲未完，指尖不停，虚生对周遭杂声置若罔闻，只沉静在指与琴间。这边刚开打，已有人去请于三娘和竺苓前来，于三娘听闻有人在泠竺居外闹事，着急地带了不少打手前来阻止，过来瞧见闹事的人是江湖高手，院里的打手根本不是其对手，一时束手无策，只是把人围起，却没办法阻止。

&ldo;这位公子的为客之道真是特别。&rdo;竺苓驱走挡在自己身前的打手，右手压了压跑乱的鬓发，迤迤然柔笑道：&ldo;几位能否看在我面上暂且休战呢?&rdo;

&ldo;臧丽、骆辰都住手。&rdo;两人得命，立刻翻身往后，站落在怀明墨身后。

多情公子见对方已收手，马上收回劲道，毕竟自己本不是那叫骆辰剑客的对手，没必要自取其辱。

怀明墨赔礼作揖，&ldo;是我鲁莽擅闯，望姑娘赎罪。实在是这琴声难得，我不愿就此错过，没想会无端惹起纷争。&rdo;怀明墨朝竺苓赔礼作揖，他原只是在外厅等候竺苓出场，忽闻妙音不由自主寻声而来，没想会引起一番打斗。

周围被打斗引来的看客，见无戏可看便跟着院里姑娘三两离开。于三娘瞧形势稳定下来，前厅事忙又不能长时抽开身，走时使了眼色让打手退远些暗中观察，以防突发状况发生。

&ldo;不过是首曲子罢了。&rdo;多情公子在文墨字画略有研究，至于音律曲乐他素来无感，所以不懂怀明墨的举动。他摇扇轻笑一声，转身对泠竺居里人说：&ldo;和尚，你这惹来了麻烦的客人，自己倒好，躲在屋里不出来。&rdo;

小馆里的琴声戛然而止，竺苓以为是多情公子打扰自家楼主兴致，略有嫌隙地白了眼。却听怀明墨淡雅含笑道：&ldo;结束得真够绝妙，与琴音初起的那声惊梦有异曲同工之处，比之如常弹罢，如此反更令人遐想难忘。&rdo;

&ldo;怀公子怎知我已将曲弹完?&rdo;

怀明墨未有解释，淡笑说：&ldo;难道虚生师傅没弹完?&rdo;

虚生缓缓睁开黑眸，平静无波的眸里出现几乎察觉不到的情绪，他起身时抚平僧袍，慢步到门边，&ldo;伯牙子期，知音难求，能遇到怀公子是贫僧之幸。&rdo;泠竺居的门从里被慢慢打开，虚生让出入屋的路，浅笑开口：&ldo;里面请。&rdo;

屋里布置的极素净，半点不似前厅纸醉金迷的繁华，陈设摆饰皆具清雅，窗边月影薄纱是天水碧的颜色，不像其他屋子多用喜庆的红布置，放在圆桌上的瓷盆里种的是一株文殊兰，乍看泠竺居不像是汉宫春里的清雅小馆，更像是供人清修的别院。

&ldo;屋外未见莲花池，这满屋的莲香是哪来的?&rdo;

怀明墨闻得幽香醉人，拍了拍辛里后背，往前走几步摸到圆桌边缘，遂问：&ldo;桌上是否有壶酒?&rdo;得辛里肯定的答案，他朝沉香味飘来的地方笑说：&ldo;虚生师傅又制出壶新酒?&rdo;

&ldo;好灵的鼻子。&rdo;多情公子瞟见辛里垂涎三尺的模样，赶忙盖上酒瓶塞到雀金手里。屋里明明放了座冰山，他却摇着扇推开窗，感叹道：&ldo;八月的天，怎么还是这般闷热。&rdo;

辛里自知无福享用，但没想到这多情公子竟小气至此，故意敞开门窗散酒气，生怕别人会惦记，他扁了扁嘴，瞧不上那吝啬样。

竺苓久在风月场，特别擅长观人脸色猜心思，媚笑轻言：&ldo;汉宫春的酒虽比不上虚生师傅所酿的琼浆，但都是从一品居拿来的好酒，我这就去让人取来。&rdo;

&ldo;不必了。&rdo;怀明墨一把抓住竺苓的手腕，此举太过突然，竺苓没注意未及时躲开，宽袖下的里衣露出朵花式绣样。辛里眼尖看得仔细，确实与香盗遗落的手帕绣的花式一模一样。

竺苓心中略有不快，面上却春风依旧，轻慢地抽出手，&ldo;总不能让几位干坐着谈聊吧?要不然让人沏壶茶来。&rdo;

&ldo;辛苦竺苓姑娘了。&rdo;多情公子向来怜香惜玉，哪里舍得让美人来回奔波。

虚生撩起衣下摆，盘坐在离人群稍远的窗边禅椅，侧头看着五蝠窗格外那轮明月，似不在意屋里人事。

&ldo;和尚逛青楼真是奇事。少林寺规严律，虚生师傅不怕闲言碎语传到少林，被驱逐出寺吗?&rdo;骆辰的声音自屋外传来，他对虚生始终不怀好感，所以话说得未免有些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