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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第1页）

&ldo;常嬷嬷早些回去吧，安心过个好年。&rdo;虚生话不明说，只把意思透出来，&ldo;过完年，等事解决了，得空我便让沉香把你孙儿孙女送来，好叫常嬷嬷早日祖孙团聚。&rdo;

&ldo;咚&rdo;的一声，常嬷嬷伏地朝虚生便是一拜，起身她挪膝朝向季先生，亦是深深叩拜，方缓缓起身，垂头后退走了出去。沉香意会虚生面色，在后跟了出去，亲自把常嬷嬷暗中护送回。

屋里异常沉静，季先生未言，而虚生亦不问，两人皆望着摇曳的火苗出神。昏黄的光亮照在两人平静的面上，窗外的枯枝飘摇在风中，黑影投进屋里，像黑夜里的鬼魅伸着利爪企图靠近。

沉吟良久，季先生干笑了声，苦涩地开口：&ldo;让你见笑了。&rdo;

虚生没看季先生一眼，这样的家丑不到万不得已，谁想让外人得知，况且是这隐世山庄的当家人。就算未见，虚生也能料到她脸色是怎般尴尬无奈，绝不该让任何人瞧见的颓败。

看着微晃地茶面，虚生摇头道：&ldo;季德勤不过是被人撺掇，其实犯不着……&rdo;

季先生肃然打断虚生，&ldo;他要是在江湖做出些胡闹事，这话我信。可是这般无家无亲，真叫人心寒。有道是先成人后成家，他倒好成了家，却把如何做人给忘得一干二净。&rdo;侧头看向虚生，季先生淡笑道：&ldo;这事除明墨外，其他人还望能先瞒下。&rdo;

虚生头微微一侧，眼眸向下，目光定在季先生指上宝蓝戒指，仍没看季先生一眼，&ldo;谨遵季先生吩咐。&rdo;

季先生明白虚生心意，自己的不堪颓丧她亦不想让人瞧见，轻笑道：&ldo;你这孩子，做事跟明墨一样，都那么谨慎。&rdo;

虚生微微抬头，看了眼季先生下颚，回过头似有试探地淡淡道：&ldo;不给他个机会么?&rdo;

季先生长叹了口气，&ldo;我不会告诉他父亲，省得我这大哥听后，直接把他拉出来打死。但也没打算事发前找他谈话，这心既存了，未必能劝服他，反而打草惊蛇。&rdo;慢步走到床边，仰望灿然星河，季先生的心渐平静，&ldo;他若还有一点良知，但愿能悬崖勒马。&rdo;

干瞪眼熬年过五更天，整个山庄忽然安静了下来，只余萧瑟冬风犹在刮，呜呜咽咽如人低泣，渐带走大过年的热腾喜气。

虚生把太师椅搬到窗边，盖着貂绒翻毛领子大氅，侧倚望天，不知自己几时睡下，这一夜好睡无梦。睡了许久，半睡半醒间，忽闻一股米粥香味，或是早膳未吃，他渐被饿醒，睁眼瞧见怀明墨静谧无声地坐在身旁。他含笑手执卷书，指腹慢慢摸着书上小楷，清雅俊逸像是画里人。

盯看俊颜半晌，虚生缓缓支起身，目光温柔如春水，不自禁淡笑道：&ldo;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把我叫起。&rdo;

闻得身旁窸窣声时，怀明墨已放下书卷，抬手一扬，几个服侍的小丫鬟接连而入，放下洗漱用具，又垂眼褪去。小心把虚生扶起，他浅笑地开口：&ldo;时近晌午，想你也饿了，快些去洗漱，我陪你吃些。&rdo;

席间无语良久，怀明墨渐渐淡了笑意，忧心忡忡道：&ldo;昨晚你匆忙离开，为了何事?&rdo;

略一凝神，虚生放下碗勺，反笑问：&ldo;季先生没同你说什么吗?&rdo;

怀明墨愣了片刻，失笑摇头，&ldo;你这人呐，总要先得好处后才肯等价交换，不肯吃一点亏。&rdo;顿了片刻道：&ldo;大清早我去母亲那请安，发觉她有些与平日不同，所以多嘴问了句。她没跟我说别的，只说让我来找你。&rdo;他生来观察入微，对周遭敏感，切入正题道：&ldo;季德勤怎么了?&rdo;

虚生深深看了眼这平静的面容，&ldo;用我说么?&rdo;

心底早已清明的事，何须要人仔细给自己解释，眸中有着难言的失望，怀明墨不可察觉地摇头，&ldo;不必了。&rdo;深思熟虑过后，他又嘱咐了句，&ldo;别让他们知道。&rdo;

&ldo;嗯。&rdo;应声答应，虚生一时想不出安慰的话。

怀明墨见惯虚生运筹帷幄的讨厌样，难得碰到他无措，哂笑道：&ldo;玉虚八子同石枯道人一早来了隐世山庄。趁母妃还没回来省亲，周围管得还算松泛，博儒姐约了宋大哥他们去孤阳山游玩，你可要同去?&rdo;

前还有些低落的虚生，忽地眼冒星光，兴致盎然道：&ldo;玉笙来了?&rdo;

认识虚生这些时日，怀明墨从没见过虚生如斯欣喜，这下换成他有些不快，唇角略垂道：&ldo;你与他很熟?&rdo;

虚生瞧出怀明墨有些吃味，正要开口解释，没料房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走进来个不过十四来岁的少年。这少年面庞未褪尽稚嫩，个头却只差虚生半头，没长开的脸庞已见清隽英气。他背手大摇大摆地进屋，张狂道：&ldo;喂，和尚，我来了。&rdo;再定神他瞧见怀明墨，连忙收起狂妄，拱手作揖，客气地笑说：&ldo;无情公子许久不见。&rdo;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被武林称为少年天才的羊玉笙。虚生张嘴静默半晌，完全忘记想要说的，恶狠狠瞪向羊玉笙，脚下一动，人已到羊玉笙身边，出手就要教训他。轻飘闪过虚生攻击，他翻身而起，转瞬一回手。

两人顿时在屋里打得不亦乐乎，不大的厢房丝毫没阻碍他俩自如行动，风随人行，风过人不在。打斗许久，羊玉笙见自己落得下风，眼看要受些皮肉苦，他立时逃到怀明墨身后，直嚷嚷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