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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胡雪玫扯着肖冬梅的手儿走进那一家冷饮店，立刻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秃顶男人发现了她们，起身大声地旁若无人地打招呼：&ldo;嗨，玫玫，我们都在这儿哪！&rdo;

在凭窗处，两张餐桌摆在了一起，已有四个男人和一个纤小的女子坐在那儿。胡雪玫继续扯着肖冬梅的手儿走了过去，先自坐定于两把椅子中的一把。

肖冬梅却并没与&ldo;姐姐&rdo;同时落座。她望着那纤小的女子近乎浓妆艳抹的脸一时望得出了神，暗猜对方究竟芳龄几何。她从对方的脸不能一下子自信地得出结论，于是目光转移向对方那一双小手儿上。对方那一双小手儿的十个指甲也涂得鲜红。一只的指间夹着烟，另一只拿着钢勺，一勺一勺刮起

冰淇淋埋着的半颗同样鲜红的樱桃。而那樱桃陷在乳白的冰淇淋中，如从对方的某一指上拔下来的鲜红的指甲。它一时被冰淇淋埋住，一时又因乳白色的冰淇淋的滑淌重现它的诱人的鲜红。肖冬梅也自有一种判断人的年龄的经验，那就是从人的手得出的结论。对方那双白皙的小手儿告诉她，对方的年龄与她的年龄不相上下，肯定只有十六七岁。她暗暗惊讶于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竟把自己的脸搞到那么让人不忍看的地步，也暗暗庆幸&ldo;姐姐&rdo;没把她的脸也搞到那种地步。她未留意到，当她望着别人的脸的那会儿，四个男人的目光，也都被她齐刷刷地吸引着了。这一点自然逃不过胡雪玫的眼，她拽了肖冬梅的手一下悄悄说：&ldo;给我坐下。&rdo;

红卫兵肖冬梅这才省悟到自己那么盯着别人的脸是多么的无礼。她不好意思起来，红了脸款款地刚一坐下，刚才向她们打招呼的男人便问胡雪玫：&ldo;介绍介绍，这位靓妹是谁呀？&rdo;

&ldo;难道你就看不出来？&rdo;胡雪玫从侍者小姐手中接过及时送来的一盘冰淇淋，以考察对方智商的口吻反问着。

&ldo;魅力四射，耀花眼了，实在看不出来。&rdo;

&ldo;我妹妹。&rdo;

&ldo;你还有一个妹妹？&rdo;

&ldo;好俏丽的一个妹妹！&rdo;

&ldo;像你！太像十几年前的你了！&rdo;

四个男人的目光仍胶着在肖冬梅身上，使她感到一种伤害。她只得低下头，掩饰地开始吃自己面前那一盘

冰淇淋。此前她从未有过被四个大男人的目光一起侵犯般地近距离盯住了看的体验。以她的年龄，在她所处的年代，这一种情形是不太容易发生的。她所处那个时代的大男人们，和今天的男人们相比即使在本质上没什么区别，表面的正经也还是要装得过去的……

&ldo;你妹妹还在读中学吧？&rdo;

&ldo;小瞧人，已经大学了！&rdo;

&ldo;已经大学了？不像不像！啊？&rdo;

&ldo;小妹，在哪所大学读书？&rdo;

红卫兵肖冬梅没想到&ldo;姐&rdo;会当着她的面胡说八道，更没想到会被觉得不安全的男人口中亲亲昵昵地也叫着小妹那么问……

&ldo;在……&rdo;

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更加不敢抬头。

&ldo;在电影学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