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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8 章 第118章（第2页）

霍许虽然能理解：“可为什么是《牡丹亭》呢？”她作为一个不学无术的混子，书本知识当然进不了脑子，这故事她从没读过。

“我小时候学舞蹈最喜欢看隔壁年长的姐姐们跳《牡丹亭》改的舞，去找老师学，老师说我年纪小不懂得那舞的意义，迟迟拖着不教我，后来就成了我的一个遗憾。”沈戚说着，“所以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弥补它。”

这倒也是个非常合理的理由，只是霍许还没意识到沈戚口中那“年纪小不懂得”的意义意味着什么。

总之她也欣然答应了，毕竟是沈戚的舞台，而她也仅仅只是个舞伴。

“导师后天会来和咱们商讨一番，所以得在今明两天把大概的框架敲定。”

这话说着轻巧，等霍许接过沈戚递过来的那一沓纸又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顿时间头昏眼花往下撇嘴：“不是设计舞台吗？怎么还要读原文啊？”开玩笑，她连散文小说都看不进去，读古文？

“必须得读，不读你怎么知道要选哪一段改编？总不能从头跳到尾吧？”

“你小时候看的那个版本的舞呢？”

“十几年了，怎么记得清？”

霍许哭丧着个脸：“我真读不进去，沈戚姐，我就是半个文盲，你让我读这个还不如杀了我。”

“过来，我给你念。”沈戚不由分说把霍许拽到练习室的一角，“你乖乖听着，也不难理解。”

沈戚拿着纸清清嗓子就念起来：“‘天下女子有情，宁有如杜丽娘者乎？……’”

沈戚的嗓音天生不赖，唱起歌来带着一丝轻微的鼻音。霍许对声音最是敏锐的，那一点点鼻音于她来说是一种说不出的性感。此时念起文章来恍惚间也夹杂着那特殊鼻音，听得耳朵酥酥麻麻，听得她昏昏欲睡。只是就听了腔调好，内容半个字听不进去，勉勉强强懂个意思，脑子里有个画面。每次都快阖上眼时沈戚就会轻轻地用手指点点她耳朵，像是提醒霍许要好好听着一般，于是霍许又一个激灵醒过来。

念了快大半节课的时间，霍许又一次快要睡着的时候，沈戚突然说道：“重点来了。”

“什么重点？”霍许强打着精神搓搓脸。

“《惊梦》这段，很有名，也出过很多舞台改编。”

“都被人演了那么多次的片段，跳过吧，找些不同寻常的。”

沈戚不以为然：“既然被改编过那么多回，自然是有它好的道理，我先念念看，你听着，也不浪费时间。”

霍许又靠回墙边眯着眼听着。沈戚拿起旁边的瓶子喝口水，又继续念着：“‘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

她听沈戚念了也有一阵子了，就算是古文也不像是一开始那样耳生，虽不至于逐字逐句地理解，但脑子里能跟着想像出些画面来。她堪堪发觉这篇的画面美得很，一时间来了兴趣。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晒着霍许的日光悄悄挪开，霍许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也不知道是不是热的，沈戚的脸上又泛起淡淡的嫩红。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

霍许的睫毛轻颤，手指也细微地勾了勾。这些小动作都被沈戚悄悄看在眼里，她偷偷睨着霍许，面上却不动声色。

也许是读的时间久了，沈戚嗓子发哑，她又一次端起旁边的水瓶抿了一口，再慢条斯理地整整纸张，再张口时声音仍然是发哑的。

“‘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霍许突然坐了起来，把沈戚不知不觉中打着颤儿的声音也给打断，她抬起眸子，对上的正好是霍许涨红了的脸。沈戚只希望自己此时的脸不要太烫，不然会在小朋友面前丢了面子。

有一瞬间霍许还以为自己被沈戚算计了，她是故意挑了这么个主题，她是一早就知道《牡丹亭》中有这么段故事。她看向沈戚的眼睛，那眼睛永远都是古井无波，她几乎看不出来里面有什么情绪起伏，此刻又慢慢地变成询问和关心，沈戚凑过来。

“怎么了？”

“你……”霍许想问，可又问不出口，话到了嘴边变成了毫不相干的另一句，“这段真的很有名？”

可能又是她霍许自作多情，只是她又一次在这里一顿乱猜，而沈戚根本就是心无杂念。

全都是因为她满心非分之想。

“真的很有名。”沈戚道，“网上有很多相关的舞台，我可以给你找来看看。”她说着，像是在证明一样，拿起了手机。

霍许突然间又一次放松了下来，与此而来的还有莫大的失落感。

是的，全都是她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