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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第1页）

但他终究将所有的冀望吞下，如生生吞下一盅苦酒，尚要温和含笑，向她仔细叮嘱。

&ldo;有皇上疼惜，你也不必太忧心，好好保重自己身体要紧。只要……只要你无恙，维儿无恙，终有再见之日。&rdo;

只是再见之日，她依然会是宋昀的贵妃。再怎样情款意洽，再怎样两心相知，也是有缘无分，虚空一场。

韩天遥英俊的面庞在颤动，然后慢慢地别过脸，&ldo;只要你们好，什么好，什么都好……&rdo;

他一拨缰绳，策马，扬鞭，绝尘而去，再不回首。

十一立于原地，看着他晨光翻飞的墨色衣袍，渐渐不见人影，才垂下头，低低地重复，&ldo;嗯，你们好，什么都好……&rdo;

冰冷的空气吸入腹中，似化作万千锋刃，细细割剐着肺腑，脸上却莫名地湿热。

她伸手一抹，抹到一大把迅速寒凉下来的泪水，却很快拍着马背，散漫地笑道：&ldo;走了，走了……这一世的路，不论是长是短，是悲是喜，咱们爬也要爬到底呀!&rdo;

也许，真心的欢喜和真心的喜欢，都已是不堪回首的旧梦。

长路迢迢，山水遥遥，回首漫漫风雨道。叙什么红尘嬉闹，说什么月圆花好，今朝少年明朝老。看什么鹿眠山草，笑什么猿戏野花，无非是一枕春梦化蝶随风飘。莫叹息，休伤情，自古离恨多，团圆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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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天遥赶到蔡州时，蔡州城已被攻下。

魏帝金瑛眼见国破在即，匆匆传位给侄儿，然后纵火自。焚;侄儿也没能逃出去，在无路可退时横剑自刎。魏帝烧焦的尸体被劈作两半，分别由束循、孟许国领回，好各向其主交差请功。

楚怀宗时国破家亡、帝后妃嫔和三千宗亲所受的奇耻大辱，终于在此刻得以洗雪。‐‐这也是十一宁可牺牲自己、牺牲爱情也要达成的愿望。虽不是她亲自领兵，但正是她在背后的激励和策划，才让宋昀顺利掌握朝政，扶持主战大臣，一步步达成目标。

韩天遥不晓得十一会不会开心，但他闻着四处怪异的焦臭味，再无半分得胜后的兴奋。

全立夫妇、孟许国等见他无恙归来，无不高兴。

全立更道：&ldo;我等前往蔡州的行动，原是南安侯布置。此次功劳，需记我们天遥一笔!&rdo;

韩天遥淡淡一笑，&ldo;全大哥，你也晓得我的心愿，并非建功立业。&rdo;

全夫人已笑道：&ldo;侯爷，你不求功名，难道我们就是为了建功立业而来?&rdo;

全立也叹道：&ldo;天遥，你也晓得，咱们这些人，故乡就在这边，只可恨靺鞨人凶悍狠毒，逼得咱们无处容身，这才投往南方，幸得老王爷一意收留保全……如今，咱们终于回来了!&rdo;

全立夫妻和大部分忠勇军原是江北百姓，所在城池沦陷于魏人之手后，当日曾抵抗过魏人的百姓屡受迫害，全立更是举家被屠，只剩全立和他二哥，遂聚集同受压迫的其他百姓高举义旗，投奔楚国。如今魏帝被灭，全家所在的颖州也已收复，他们漂泊多年，终回故土，自然感慨万千。

孟许国在旁笑道：&ldo;全大将军若是想念家乡，等此间事了，大可回去住上一阵。&rdo;

全立明知韩天遥和楚帝、贵妃的纠葛，回想这些年朝廷对忠勇军或明或暗的提防，叹道：&ldo;只住上一阵么……可前儿我们那些兄弟到颖州走一回，个个哭得跟狗似的，再舍不得离开。若北方平定，咱们就此卸甲归田，安享一世陶然自在，岂不快哉!&rdo;

他在孟许国肩上重重拍了一记，笑道：&ldo;不然，把功劳都给孟老弟?如今新得了美娇。娘，再多得些功名，这亲事必定办得更风光!便是丛蓉姑娘也高兴呀!&rdo;

孟许国浓眉黑眼，英姿勃勃，被全立这么一说，那小麦色的面庞却泛出羞赧的赤红来，&ldo;全大将军又来笑话我!&rdo;

说话间，帐篷口露出尖尖的一对浅绿绣花鞋，然后探入一小小脑袋。

孟许国整个人都似亮堂了，匆忙奔过去问道：&ldo;蓉儿，你怎么来了?&rdo;

那少女便大方踏入，盈盈笑着看向韩天遥，&ldo;久仰南安侯威名，我忍不住过来瞧瞧。&rdo;

孟许国宠溺地摸。摸她的头，说道：&ldo;嗯，也好，咱们都是生死场结下的情意，日后必会常来常往。&rdo;

他又向韩天遥介绍道：&ldo;侯爷，这位是丛姑娘，单名一个蓉字。是我半个多月前从魏兵手里救下的女孩儿，可怜一家人都已死于兵乱，只好先收留着……&rdo;

如今他这眼神动作，摆明着想永远收留着了。

韩天遥盯着这少女和魏国九公主金从蓉一模一样的清丽面容，&ldo;噢&rdo;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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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韩天遥才有机会与金从蓉单独说话。

&ldo;金姑娘，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rdo;

金从蓉莞尔，&ldo;我不该待这里，那待哪里?追随我的姐妹们去和都，受那些畜生日夜污辱，然后发配为最低贱的营妓?还是跟着我那不争气的父皇共赴黄泉?&rdo;

&ldo;这里是楚营，你身边的人是楚国大将，和魏国有血海深仇的楚国人!&rdo;

&ldo;我的仇恨太多了，暂时还恨不到楚人身上。毕竟楚国当年也被魏国欺负得挺惨，就像如今的魏国被东胡欺负得太惨!何况这世间，我恐怕找不到比许国更爱惜我的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