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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希望一切如露薇所言。

美若经过二十多日航程，缩在那老鼠洞里，节水忍饥，担惊受怕，中途又发过一次烧，明显瘦了一圈。

出仓时迎上久违的日光，她眼睛刺痛，后脑眩晕。

下船后陈艺辉带她出港，将她交给一个姓周的中年男人。

周叔样貌老实，和所有唐人街华裔中年男一般，头发油腻，举止拘束，穿不太合体的西装，身上有扬州炒饭的味道，开一部经济实用的二手福特。

周叔说：&ldo;镇定些，每年不知有多少东欧的偷渡客从鹿特丹和利物浦下船，分散至欧洲各地。不用惊慌，就当是我的女儿，有讲有笑，一会就到了。&rdo;

美若不是惊慌，而是麻木。与世隔绝那么久，所有的感官被封闭。此时朝车窗外伸出手，感受身边一切，异域的风，居然和港岛如此相似，温和湿润。

她发现迟钝的知觉正在复苏。

大半日车程，终于由利物浦抵达伦敦华埠，周叔递来名片，说道：&ldo;小姐再三嘱托，终于完成。有事需要帮忙，你只管打电话来。&rdo;

美若道谢挥手，转向爵禄街旺地的那间中餐馆。

四福九喜外观不起眼，一个大玻璃窗，一扇玻璃门，淹没在众多杂货铺中。

走近前看，玻璃门上贴一张红纸，用两种语言上书&ldo;东主有喜&rdo;。

如被兜头淋一盆冷水，美若一时腿软。

她扶着墙，抓紧颈下的铜哨，定了定神，尝试推门。

玻璃门居然被推开。

里面迎门一个神柜，香火供奉着关二爷。中间几张大圆桌，墙壁挂一排雕花木格，旁边贴墙放一张收银柜。

此时，餐馆内空荡荡的，只有一人。

正在扫地的那个伙计看见她，一愣，随即道：&ldo;客人吃饭？不巧了，老板娘生子，今日不开市。&rdo;

&ldo;我找四九叔。&rdo;话说出口，美若方知自己气弱，她深呼吸，重复一遍，&ldo;我找四九叔，我是他故人的契女，阿虾的侄女。&rdo;

伙计闻言放下扫把，站直了仔细打量她。数秒钟后，回道：&ldo;不知你说的是谁。&rdo;话毕继续打扫。

&ldo;我由香港过来，我虾叔当年在九龙城寨和四九叔是兄弟。&rdo;

扫把挥到美若脚边，伙计开赶，&ldo;客人，我不知你说什么。今日不开市，请你明日再来。&rdo;

&ldo;我有信物。&rdo;

&ldo;麻烦你，想吃饭明日来，其他的，完全听不懂。&rdo;

美若无奈：&ldo;那四九叔，刘世久几时能回来？我在这里等他。&rdo;

伙计摇头，&ldo;老板喜欢几时回就几时，我怎么知道？你想等站门口等去。&rdo;

美若蹲在屋檐下，默默观街景。

伦敦华埠像尖东旧街和旺角老铺的融合体，远眺牌坊上国泰民安四个字，紧握着颈下的黄铜哨，在船上积攒的那些恐惧担忧齐齐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