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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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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天黑

1一段往事

红色和白色，蓝色和紫色。

傍晚时回到村里的马孤单嗅着空气中的味道认出了眼前植物的名字。他从村中间的大路往村子中间走，依次看到了路边菜园里缠绕在篱笆上的扁豆绿藤，杨树的嫩芽，以及那些破落的院子里含苞待放的苹果花。春季天气暖洋洋的，当他来到位于村中央的学校时又闻到了烧火做饭的灰烟味。暮色使房屋全都变成笨拙敦厚了。学校旁边就是田野，天空在没了屋顶和树冠映衬下有些空落落的。

他刚去了一趟外地，他去外地的原因是几天前他收到了一封来信。那是他一个同学写给他的。信上说她要结婚了，但却希望他去找她，如果他能在这几天找到她的话那么她就不结了，而是和他在一起。为了让使这个心爱的姑娘不落到别人的手里，他就按照信上说的行动了。信上没有告诉他的地址，所以他瞎忙活了几天也有找到，就回来了。

现在他独自站在村子的空地上，感觉既伤心又难过。

他和这个姑娘的相识在上大学时。那是在在国庆节期间，他们班里的同学集体去附近的一个工地上干活，为的是能挣点钱花花。他的工作给墙壁铁瓷片，而那个女孩儿则每天用橡胶罐子给贴瓷片的人供应水泥——不是给他，他们那时还不怎么认识。后来有天下午他正和班里的同学正在吃饭，她闷闷不乐的走过来，说他的罐子不知被谁拿去喂工地上那只大藏獒了，看有没有人去帮她拿回来。正好那时他已经吃完了，所以就跟着她去了，并趁那其正在午睡把那个罐子拿了过来。从此她们就成了朋友。但这仅仅维持了两个星期，两个星期后他们就分手了，

“你不过是帮我拿了一个罐子，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呀！再说了，说不定就是你把我的罐子拿去喂狗的”她说。

马古单无话可说，就和她分手了。可即使是这样，由于她们还在同一个学校里，所以马古单每天都能看到她。在数学老师讲授微积分的课堂上，在元旦晚上的迎新晚会，在人头攒动的餐厅，毕业实习前的电脑机房。而他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领取毕业证那天。从此以后他们就离开了学校。青春只是漂亮的衣服，我们在那个年龄穿着它参加一场晚会，曲终人散后就脱掉，各自开始生活。由于对在城市的生活感到无望，毕业后他就回到家里搞起了养殖。在好几个月时间过去以后，他曾想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再次给她的生活掀起波澜。

可是谁知道呢？也许他心里一直在等这天吧！

“我依然深爱着她呢。我的爱也不是没在她的生活中留下痕迹。”

他把他的那些羊卖给了老同学马古双，自己买了张车票就出发了。高速公路旁的风景依旧令他感到亲切。为了这次相聚他特地穿了以前的衣服。他做了精心的准备，谁知结果却一无所获。他去的地方是那个他们曾共同工作的工地。工程已经完工，如今成了一个小区，而那只藏獒作为保安的助手还拴在门口，用陌生的眼光看着他。他怕别人认出自己，就远远的朝里面撇了一眼就离开了。他惊讶他竟那么轻易的骗过了自己。他竟会真的大老远来到这荒唐可笑的地方找那个女孩儿。

“好了！不要难过啦。”

离开时他安慰自己说。然后接着又抱怨到，“你老是这么不安分，非得跑到这里。这下你满意了，你已来过这里了，现在该回去了。”

3身在何处与走到天黑

马古单很伤心。可是不久他就不伤心了。

因为在阳光明媚的春天，他再次散步在城东郊的那条熟悉柏油公路上。以前的时候他就很喜欢这地方，每当心情不好就来这里走走。和以往一样，这里依旧少有汽车经过，右边的护城河水污浊，两岸上的树木却繁花灿烂，香气四溢。紧挨着公路那些小院落天空安详宁静，院子里高大桐树的几乎遮蔽半个屋顶。民居里公路太近了，走在那里如同走在一个弄堂里一样。马古单觉得很奇妙，心情太好了，他就手机拿出来开始播放音乐。可一首歌还没播放完呢一块砖头从天而降砸在他头上。他揉揉头，抬头望旁边夕阳的照耀的屋顶——也许是他的音乐惊扰到人家睡觉了。

然后他不得不在另一条街上游荡了。

不久街道上的灯一点点亮起，起初是昏黄色，然后随夜色的加重而缤纷璀璨起来。夜幕拉开后风暴来临了。所有的商店里都下了起了大雪，各种商品散发着光芒，静静的陈列在货架和橱窗里等候购买。身着制服的营业员们面带微笑的立于柜台前，不时在雪花里跳着起怪异舞蹈。饭店里升起的大雾，沸腾的铝锅被各种筷子勺子搅动着。室外噪声隆隆，香气带着种野性。黑暗所具有的统治力统治了光和万物，枝杈的影子投在坑洼的街上是巨大的蜘蛛网，网住了马古单这只大害虫。

初春嘛！的夜晚气温自然是有点冷。最后他冻的实在是受不了，就用手机买了张电影票。接着在弥漫着爆米花甜味售票厅，在偌大却只有五六个观众的放映厅里暂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看黑暗里上演的他熟悉的故事。这部电影他已经看过一遍，所以今晚他可以不用沉浸情节里面，而是以欣赏的目光注审视它。对白，情节，人物，场景，机械的行进，轻飘冰冷的不像春风像秋风。世上的一切并不彼此推动，而是注定要发生的。好电影呀，但在最渴望被安慰的今夜却不能给他丝毫的安慰。

城市午夜十二点街道如九月的山谷一样沉寂，电影结束后他独自穿行在高大建筑的阴影里寻找旅馆，最后终于躺到床上他这想到了学校教室里的山羊。

所以他一回来就来来看他的羊了。

2不速之客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马古单踩着月光下长就像蜘蛛的野草走进学校，朝着他养羊的教室走去。他已经听到了黑暗中羊群喘息打呼噜声。

这时听到有人叫他。

“马古单。过来。”

一个人影出现在对面教室，他以为那是他十几年前的朋友马古双呢。因为此人天生愚笨，惹得老师总是放学后把他锁在教室。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那个黑色眼睛，软头发，性格有点忧郁且又躁动的男孩儿已经长大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我是李斯特！连我你都不认识了？”

“李斯特？”马古单重复了下这个名字，厌恶的想起来他是他大学时的一个同学。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在南方一家公司上班吗？”

“我来这儿办点事，运一批陈玉米到南方去，想起你家在这就过来了。人们说你出去外地了，我闲着没事，就来你的学校这儿看看。”

“你倒是真有那儿闲工夫——是来显摆和看我的笑话的吧。”马古单看了看他整精致考究的衣服心想，然后说到问道，“嗯，这是我的学校，现在是我的羊圈。”

马古双笑了起来，老奸巨猾挺着胸脯，然后把手伸进袋里掏出烟点着，吸了一口，说道，“在我们还是大学同学的时候我就经常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学校培养了你这样的人，来吧，让我看看你的羊圈呀。”

然后他们朝着对面他的羊圈走去。天上的云朵遮住了月亮，这时马古单忍不住把李斯特幻想成另一个人，而当李斯特吐烟的时候，那种幻想就消失了。当他们来到羊圈教室时摆脱乌云的月光把没有屋顶的那半个教室照的很亮，而羊群则睡窝在有屋顶的那半个教室里。全都是白色的大山羊，肥嘟嘟的身体挤在角落里呼呼的睡大觉。有一只察觉到它来了，从堆热烘烘的身体里抬起头看了看他，然后整个羊群腾起来，蹄子敲打着地面在两个墙角挪来挪去，把黑板上过去遗留的的字迹都抹花了。

“我的记忆有点混乱。”马古单说，“你能看见它们吗？”

“你在考验我吗！”李斯特说，“因为我是你的同学，所以我当然可以看到，并且知道它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