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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ldo;你知道就好。总而言之，这一千银子就归你处分了！&rdo;

洪钧听出他的意思，如果自己有急用，提这一千银子来花，也未尝不可。他想，这番盛意，只宜心领；果然动用了，或许会让万士弘瞧不起。因而郑重其事地答说：&ldo;大哥交办的事，我一定尽心尽力。一千银子小事，要紧的是要顾到大哥对朋友的交情。&rdo;

&ldo;是，是！&rdo;万士弘听这句话，非常满意；却又怕他过于拘谨，为了面子，误了实际，便索性明说：&ldo;你这一趟回去，总也要丢些钱给弟妹，两百银子，一定不够，你在上海再提几百银子花好了。&rdo;

&ldo;够了，够了！&rdo;洪钧毫不考虑地回答。

到了午后，又是张仲襄来访，也送了五十两银子，不说帮他的盘缠，只说托洪钧在上海买些穿的、吃的&ldo;孝敬老伯母&rdo;。这一来洪钧就不便辞谢，老老实实地收了下来。

等张仲襄辞去，接踵而来的是蔼如。洪钧将万士弘的安排都告诉了她；蔼如的脸上，顿现凄惶之色，怅然失声地说：&ldo;这么快！真是说走就走。&rdo;

&ldo;我很快就会回来，至多一个月，又可以见面。&rdo;

&ldo;到底得要一个月。&rdo;蔼如默默计算了一下，&ldo;我们认识到今，也正好是一个月。&rdo;

&ldo;好快！&rdo;洪钧回忆这一个月来交往的经过，有着无可言喻的向往与怅惘，&ldo;就像昨天的事。真正是&lso;欢娱嫌夜短&rso;！&rdo;

&ldo;以后就是&lso;寂寞恨更长&rso;了！&rdo;

&ldo;彼此一样！&rdo;洪钧说道：&ldo;从我动身那天起，就要记日记，就好像跟你面谈一样。&rdo;

&ldo;你记我也记！将来对换了看。&rdo;

&ldo;一言为定。&rdo;洪钧将小指伸了出来，&ldo;我们勾一勾指头，谁也不许不守约定。&rdo;

这一句上了手指，洪钧便不肯再放了。得寸进尺，握住了她的手，揽住了她的腰，耳鬓厮摩，偎依不释，静悄悄地互听心跳，一切语言都变得多余了。

终于是蔼如打破了沉默，&ldo;你得答应我一件事，路上饮食起居，千万要自己当心。&rdo;她说，&ldo;夏天容易得时气，不要贪凉，不要吃生冷油腻。&rdo;

&ldo;嗯，嗯，我自己会当心。&rdo;洪钧答说：&ldo;不过，有一件事，你也一定要答应我。&rdo;

&ldo;你说！&rdo;

&ldo;不要再去骑马了！&lso;乘船骑马三分险&rso;，倘或要是出远门，没有车子只有马，不能不冒险，那叫无可奈何。为了好玩，万一摔伤了哪里，岂不冤枉？&rdo;

这话在蔼如有些不服气；因为洪钧作此规劝以前，心里必是先存着一个对她的骑术不信任的念头。她想告诉他，她在徐州的邻居是个善于养马的蒙古人，她从小便跟邻家的子女骑惯了无鞍马，决不会从马背上摔下来。转念又想，他总是一番关切的好意，何苦斤斤置辩，因而重重地点头应诺。

&ldo;还有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rdo;洪钧迟疑着，显得很吃力似地，&ldo;端午本来应该结一结账，你说搁到八月半再算。如今，我要回苏州‐　&rdo;

&ldo;你又不是不回来了！&rdo;蔼如抢着说道：&ldo;这时候结什么账？&rdo;

她这样爽快，他倒不便再多说了，只问：&ldo;你要不要带什么东西？开张单子给我。&rdo;

这一问倒是提醒了蔼如。她想，天气一天热一天，洋纱又薄又透气，不妨带两匹来裁制夏衣。还有，外洋来的雪花膏，又白又香又细腻，作粉底最好；粉也是西洋的水粉，强似苏扬的鹅蛋粉。至于洋胰子更非皂荚可比。香水也是一定要的，只是价钱太贵。

转念到此，蔼如爽然若失。这一批洋货，所费不赀，他的盘缠不见得充裕；而如自己拿钱托他代办，又可以断定他决不会收。看来只有不买！

于是她说：&ldo;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们苏州的松子糖跟黄埭瓜子。&rdo;

&ldo;那容易！我替你多带点来。&rdo;洪钧问道：&ldo;还有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