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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第1页)

花甲之年,虽然不比前些日子做寿的汉王年高,但也算是高寿了,卢家在士林中颇有声名,外孙女又新册了皇后,他们家老夫人做寿,长安勋贵基本上都会过去走一遭。

谢家人去的很早,谢允、谢粱、谢檀这三位郎君,更是今日的第一拨儿客人。

邢国公身体虽还硬朗,但毕竟也是上了年纪,早就将府中一干事宜交托到世子手上,谢家人到了,迎出去的便是世子卢之裕的长子安晏,表兄弟几人寒暄几句,便由卢安晏前边引路,一道去给邢国公夫妇叩头。

世子卢之裕是卢氏的胞弟,他的长子也才十五岁,迎来送往稍显稚嫩,难免会觉力有未逮,等日头渐升,宾客多了,谢家的郎君们免不得也要帮衬些。

谢华琅与卢氏到的也不算晚,只比谢家几个郎君晚些罢了,卢之裕与妻子冯氏一道出迎,身边陪着的居然还有谢偃。

谢华琅看见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了,打量一眼,试探道:&ldo;阿爹倒比我们到得早。&rdo;

谢偃却没看她,悄悄看卢氏一眼,又将目光收回,道:&ldo;嗯。&rdo;

谢华琅隐约明白过来了,见父亲这模样,倒真有些可怜,然而他们夫妻二人之事,却不是做儿女的应该开口的,她左右转着看了看,还是没有做声。

倒是卢之裕,有些关切的问了句:&ldo;姐夫不要紧吧?我见你面色不太好。&rdo;

卢氏神态恬静,目光温和,也叮嘱道:&ldo;老爷近来肠胃不适,宴上不要沾酒水,少食寒凉之物。&rdo;

&ldo;知道了。&rdo;谢偃先应了一声,这才答卢之裕:&ldo;我无事,放心吧。&rdo;

……

邢国公比妻子年长五岁,精神倒很矍铄,见女儿来了,顾不得寒暄,便同妻子一道,先躬身向外孙女问安。

谢华琅吓了一跳,忙叫老人家起身,邢国公这才站起身,抚着胡须道:&ldo;礼不可废,娘娘还没行婚仪,我们仗着这把老骨头,还能暂免出迎,再不行礼,便不合规矩了。&rdo;

&ldo;过了国礼,便是家礼,什么&lso;娘娘&rso;不&lso;娘娘&rso;的,你外祖父老糊涂了,枝枝不要理他。&rdo;

邢国公夫人年及花甲,鬓发中有了银丝,气度颇见雍容,握住外孙女的手,欣然笑道:&ldo;叫他们出去忙,咱们在这儿说话。&rdo;

今日府中事多,卢氏不免要同弟妹一道操持,谢玮与谢澜年纪还小,倒是无事可做,但小孩子哪里是能收住心的,给外祖母曾外祖母磕过头后,便同卢家的表兄表弟们跑出去玩儿了,不多时,内室里便只剩了邢国公夫人与谢华琅,乃至于卢家的几个女眷。

&ldo;宾客们马上就到了,你们也出去玩儿吧,&rdo;邢国公夫人含笑同几个孙女儿道:&ldo;后园的花儿都开了,去那儿逛逛也好。&rdo;

卢家的郎君、女郎都比谢家的年小,在这儿的几个女郎,大的不过十二三岁,小的也才五六岁,几个女眷原是想叫女儿同这位皇后多说几句的,现下听婆母这样讲,心中虽有些失望,却不敢表露在脸上,屈膝行礼之后,招呼着女儿一道退下了。

仆婢们不知何时退下了,内室里只了祖孙两人,邢国公夫人手侧有搁了只白瓷盘,里边是浅色的核桃仁儿,她拈起一块儿送进嘴里,咽下去之后,才温声道:&ldo;我听你阿娘说,你这夫婿是自己相中的?&rdo;

盛放核桃的小竹筐便在不远处,谢华琅执起架子,破开核桃后,将果仁儿搁进盘子里,不好意思道:&ldo;阿娘怎么什么都往外说?&rdo;

邢国公夫人见状莞尔,抚了抚她的发丝,道:&ldo;现在知道害羞了?&rdo;

谢华琅低下头,也吃了块果仁儿,想了想,道:&ldo;那倒也不是,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rdo;

邢国公夫人笑了起来:&ldo;陛下待你好吗?&rdo;

一提起他,谢华琅的心便甜蜜起来,唇角也不自觉翘起,她眉眼含笑,道:&ldo;好得很。&rdo;

&ldo;那就好。&rdo;邢国公夫人轻轻颔首,却没有多问,她神情柔和,隐约中有些感慨:&ldo;两心相悦这样的美事,不是谁都能遇上的。你有这样的福气,就要好好珍惜,别同你阿娘一样,一个蹉跎,二十多年就过去了。&rdo;

谢华琅笑意微顿,诧异道:&ldo;外祖母……&rdo;

&ldo;我老了,但还没有瞎,&rdo;邢国公夫人自她手中接过夹子,自己取了核桃放上,徐徐道:&ldo;当年你祖父带着你父亲来卢家提亲,你外祖父说,那是个好后生,眼睛里透着聪明,我说不,聪明的人才容易犯傻……&rdo;

核桃裂开,露出内里的果仁儿,她抽了出来送入口中,微微眯起眼来:&ldo;果然,我一点儿都没看错,那么简单的道理,他要用二十多年才想明白。&rdo;

谢华琅隐约了悟外祖母话中的意思,却不知该说什么,难道要说,是因为她与顾景阳吵的那场架,才叫阿爹想明白吗?

算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吧。

邢国公夫人握住她的手,忽然问道:&ldo;枝枝,你知道为什么我最疼你吗?&rdo;

谢华琅想了想,道:&ldo;是因为我最像阿娘吗?&rdo;

&ldo;这么多年了,我一直觉得对不住你阿娘。&rdo;

邢国公夫人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叹一口气,道:&ldo;她喜欢的那个后生,我也曾经见过,他的确很好,只是门第上差了些。高门的女郎享受家族供养,将来出嫁,也要顾及到举家利益,你阿娘什么都没说,我也当做不知道,但回首去想,总觉得有些遗憾。&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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