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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特殊待遇的小号房并没有好茶好饭，只有无边无际能让人发疯的安静。

透过铁门上的小窗，能看见一抹被电网分割成碎块的天光，偶尔远处会传来一些声音，飘忽的、难以捉摸的。

姜尚尧当晚就被关进小号，他胸中块垒的忿怒并未因大麻成的死亡而消散，血污其面，他自然而然地被勾起回忆‐‐景程消失在这个世界的那刻，眼前的那片红雾。他一遍遍重复着低吼：&ldo;冲我来！&rdo;，一拳拳狂躁地用力捶打铁门与墙壁，仿佛面对的是闻山聂二。待力气耗尽，对雁岚的担忧煎熬得他无法自制行将崩溃时，他盘腿坐在角落里开始竭力回忆事发经过。

后半段他记忆有些模糊，那晚开飞机太久，一直处于脑充血状态的他一切行为出于本能，先是因为痛恨，后来脱力下的挣扎纯粹是一种兽性的求生的欲望。在他被提出去审讯时他也是如此形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时我不反抗的话死的就是我，刀片哪里来的我毫不知情。

大麻成被一片薄如纸的刀片割喉。

杀死大麻成的那个人叫梁志勇，很普通的名字，因为盗窃罪进来没几天。沉默寡言的一个人。

他在警察冲进9号房时镇静自若地抹了抹脸上的血，丢掉凶器，举手转身面向墙壁就擒。在审讯中他坦白，他新进来时被牢头指使手下欺负，杀死大麻成不过是趁乱报仇。至于刀片，那是他皮鞋底的铁片磨锋利的，他留着防身。

行内人都清楚割喉的专业性。仅只是割断喉管并不能置人于死地，关键是要割开动脉。但颈部动脉有自我保护功能，会在外物攻击时收缩躲避。割喉的专业性一是刀快，二是手狠，三是熟练，能一举找准喉结位置平贴而割。不过真相没人在乎，只要有人认罪就行，说白了闹监这种事影响扩大化对谁都没好处，警察也要吃饭。

姜尚尧从小号放出来之后，又被送回之前3筒11号。牛哥看见他难得嘴边添了丝笑意，瘦皮猴手贴着裤子，不露声色地竖了竖大拇指，而其他人见到姜尚尧，则低眉顺眼地多了几分敬畏。

&ldo;真人不露相，原来是这个。&rdo;等送姜尚尧回监房的警察离开后，瘦皮猴大拇指几乎要翘到姜尚尧面前，&ldo;一战成名！&rdo;

监房里磕板是常有的事，把头板磕下去了那就是功成名就，磕不下去就惨了，那跟过街的老鼠没区别。而成功者毕竟是少数。

&ldo;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是那个新进来的，抬出去的是我。&rdo;姜尚尧嗓子还没有好，又很多天没有怎么说过话，声音很是怪异。

&ldo;这才叫高啊！人才进来没多久，就买了条尸。我说兄弟，你真跟丧狗混的？不像啊！&rdo;见姜尚尧面带疑惑，瘦皮猴也纳闷了，&ldo;不是你？&rdo;

&ldo;买尸？&rdo;

&ldo;现在还在重监室关着的那个姓梁的，真不是你买的？内行一看就知道，小案子进号，大案子出号，就冲一个人去的。明摆着是进来之前收了安家费卖命的。&rdo;

这种级别的待遇非大佬不能享，姜尚尧听闻过，但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疑问伫结于心，他神色渐渐冷峻起来。

几天后严律师会见，姜尚尧踏进问询室不由大吃一惊，多少日的朝思暮想忧惧交加，一时激动难耐地就想冲上前把姚雁岚搂进怀里好好呵护。幸得对上

她凝泪的大眼，他回复了一线理智，瞥了眼监看的民警，发现自己未露出太多破绽，这才缓缓坐下，将拷着手铐的手放上桌沿。

那双颤栗的骨节粗大的手掌充分显露了他此刻的情绪，若不是姚雁岚进来之前被再三告诫，她几乎要失声大哭。

刑事案件在判刑之前，为了防止串供，案犯没有见家人的权利。这数月来的仓皇失措与刻骨的思念终于得到纾解，姚雁岚与姜尚尧就这般无语凝噎，对视的眼波传递着彼此的牵挂。就连回答严律师的提问时，姜尚尧也是微侧着脸，一双眸子牵系在雁岚消瘦的脸上。

离开时，姜尚尧深深地看着姚雁岚，似乎这一眼就是天人永隔，他如何也看不够。&ldo;严律师，帮我代家人问好，还有，自己多保重。受了委屈……受了委屈可以找德叔。&rdo;

姚雁岚眼泪几欲决堤，哽着喉咙点头，&ldo;你也保重。&rdo;

走出大门，姚雁岚仍是一步一回头。守候在捷达车旁边的庆娣早已迎上来，问说：&ldo;怎么样？见着了？&rdo;

不需要答案，只看姚雁岚喜中带泪的表情便已经明了，庆娣了解地笑：&ldo;这就好，放心了吧，回去和姜阿姨还有姥姥说说，让她们也放宽心。&rdo;

&ldo;庆娣，谢谢你。&rdo;姚雁岚由衷感激。

&ldo;谢我做什么，应该谢严律师，是他冒风险让你假装他助手。&rdo;

严律师不好意思地顶顶鼻梁上的眼镜，&ldo;上车吧。&rdo;

庆娣拉上安全带，&ldo;严律师，大致的定下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