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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第2页）

淑优微微一笑，&ldo;我家姑娘最是敬重大人，今晚一席是姑娘专程请大人共赏夕阳晚景的。&rdo;

我笑道：&ldo;请上复史姑娘，就说玉机定按时赴约。&rdo;

淑优屈膝行了一礼：&ldo;多谢大人。大人酉初一刻在渡头上船即可，我家姑娘恭候大驾。&rdo;

待淑优去了，芳馨道：&ldo;姑娘似乎对史姑娘好了许多。记得前两年史姑娘来看姑娘的时候，姑娘连茶也不肯上的。&rdo;

我打开史易珠送给我的画卷，只见是一幅山水垂钓图和双姝神曲图。&ldo;史易珠可以不用理会，皇后的用心却不能不在意。况且她与我并没有深仇大恨，杜衡姑姑的死……&rdo;我叹了一声。慎嫔当初重责杜衡，我不是没有责任的，还有几年前我驱逐锦素宫里最得力的辱母温氏的事情，就算没有史易珠，对锦素，我也早已问心有愧。

芳馨道：&ldo;姑娘重新结交史姑娘，只怕于大人会生气。&rdo;

我叹道：&ldo;这我如何不知？只是于大人有贵妃和皇太子，她可以随性而为，我却不行。自从慎嫔倒了，表面上看我是女官之首，实则无依无靠。皇后似是礼敬，内里如何，只看红芯之事便知道。我出身低微，家里又完全靠不上，至于熙平长公主……&rdo;说到这里，心底泛起一丝凄惶和悲凉，若三年前和嘉秬在文澜阁说话的是我，我还能活到今日么？翟恩仙不就是一枚弃子么？我不敢再向下想。也许将我赏给舞阳君的儿子做妾，倒比在宫里熬着更好。&ldo;如今我是谁也不能得罪。只盼锦素能了解我的难处。&rdo;

芳馨道：&ldo;恕奴婢斗胆一问。既如此，姑娘何不辞官？&rdo;

我对芳馨的直接有些惊异：&ldo;姑姑为何这样问？&rdo;

芳馨道：&ldo;奴婢跟随姑娘三年有余，深知姑娘不是那等执着于功名利禄的人。别说尊亲大人如今已经是自由之身，便是还在长公主府为奴的时节，姑娘辞了官依旧还能养尊处优。毕竟长公主府的总管之女也比平民之家的小姐要尊重些。若不然，姑娘又怎能饱读诗书？奴婢只是不解，所以斗胆一问。&rdo;

父亲是熙平长公主的心腹，我即便辞官回家，也避不开皇后与长公主的矛盾。船已经在漩涡之中，留在甲板上还能尽微薄之力，躲在船舱之中更是于事无补。然而这些话却不能对芳馨说。&ldo;姑姑太抬举我了，有谁不爱荣华富贵？我既已是女官之首，轻言放弃总是不甘。况且我的病姑姑是知道的，出了宫难道去嫁人么？白白让爹妈担心罢了。&rdo;

芳馨道：&ldo;奴婢服侍姑娘这么几年，深知姑娘只有在史姑娘的事情上因要和于大人同仇敌忾任性了些，如今也醒悟过来了。奴婢是为姑娘高兴。&rdo;

我颔首道：&ldo;我只求不得罪史易珠便好。大家淡淡的，也就罢了。&rdo;

芳馨笑道：&ldo;依奴婢看，史姑娘大有倾心结交之意，姑娘要淡淡的，恐怕不易。&rdo;

我嗫嚅道：&ldo;倾心结交……&rdo;

芳馨笑道：&ldo;史姑娘家财万贯，要贺姑娘高升，随意送些金银珠宝也价值不菲了。可是她知道姑娘不爱这些，特意寻了两幅古画来。金银易得，雅趣难寻。再者，史姑娘邀姑娘游湖赏景，姑娘和于大人那样要好，进园子后可有一同泛舟？在这湖面上，四周无人，也不怕于大人会看到，又可说些体己话。史姑娘也算考虑周全了。&rdo;

我一笑：&ldo;我出身低微，又无权无势，即便她送来金银，我也没法子回报。&rdo;

芳馨笑道：&ldo;若说无权无势、出身低微，史姑娘又何尝不是？她既然视姑娘为知己，姑娘何不坦诚接受？人与人的相知，更贵重过相守。依奴婢看，于大人和姑娘只是算作相守，还不能说是相知。&rdo;

芳馨的话像一抹凉风，拂过心底深处的昏热。&ldo;姑姑所言有理。&rdo;

芳馨笑道：&ldo;奴婢旁观者清。姑娘不嫌奴婢啰嗦便好。&rdo;

我感激道：&ldo;怎会？&rdo;

酉初一刻，我如约走到渡头，只见史易珠已坐在小舫中等我了。傍晚时分，夕阳如血。水波如绸缎褶皱中的金线，灿烂耀眼。史易珠一身水色长衫，满头秀发只用丝带随意束在背后，两鬓用细细的赤金发针挽住碎发。宽大的衣袖在晚风中鼓起，青丝飘起几缕，丝丝若金，宛若谪仙。我从未见过史易珠装扮得如此清新闲适，不觉一怔。反观我自己，上面是一件淡绿木槿暗纹绸衫，下面系着一条青白色长裙，白绿色的宫绦挽着一只上好的白玉环，发间还戴着玫瑰缠丝金环和一枚新珠花，与她颇不相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