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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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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二十年，九皇女李辞六岁，到了入国子监进学的年纪了。一日昭和帝下了朝过来青镜殿看望母女二人，刚一踏进内殿便看见温贵妃在训女儿。

温贵妃生得极美，眉眼间光华流转，似水柔情，气质宛若天成，让人竟不知道用何言语来形容。她平素是一个平和的女子，少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动怒，但眼下面颊微红，气息有些不稳，胸前微微起伏，显然是气狠了。

而始作俑者正可怜兮兮地跪在光洁的地砖上，噘着嘴还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昭和帝进来时没有让人通报，一出声便引得殿内之人纷纷向他行礼。他大步走上前去扶起温贵妃，拉她到主位上坐着，然后才分出目光来去看跪着的李辞。一看才发现，小家伙的脸上都是黄泥，一身衣服也脏得不像样子，活像一个从泥潭里滚出来的泥猴，也难怪爱妃会生气了。

小永福跪着给昭和帝行了一个礼，一边拿小眼睛偷偷去看温贵妃的神色，见她依旧满脸愠怒，吓得赶紧缩回来，扁了扁小嘴老老实实地跪着，也不敢像往常一样求父皇饶恕了。可她不过几秒就不老实了，趁着人不注意扭扭身子，跪在地上就是一团小东西在蠕动。

“永福这是犯了什么错了，惹得你生了那么大的气？”昭和帝喝完新沏的茶，终是不忍心，招了招手让小李辞过来，用手指擦了擦她小脸上的泥，转头笑着问道，颇有些打圆场的感觉。小永福待在父皇身边乖得不得了，也不敢吱声，她也知道母妃是真的生气了。

“她跑到御花园去玩，碰见了博山郡王家的世子，两人为着一朵花起了争执，打了起来。”温贵妃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生了一个皮猴出来，一点女孩子的模样都没有，平日里就顽皮胡闹，这次竟是把堂兄的门牙都打掉了。

“不过是小孩子打架罢了，李善那小子朕知道，也是一个皮的。”昭和帝显然没有把这事情放心上，但眼见温贵妃脸色没有放晴，也不好与她反着来，于是便训斥小永福道，“你母妃生气也是应当的，你看看你，哪里有一个皇女该有的模样，还不回去反省一二。”

仅仅六岁的孩子哪里知道反省什么，昭和帝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小永福得了话，乖巧地给父皇母妃行礼告退后赶紧离开了。

母妃生气还是好让人怕怕的。

小永福离开后，温贵妃也不放心，知晓这小家伙与人打架是又惊又气，吩咐了人跟上去让小永福把衣服换了，再擦洗一遍，看看身上是不是伤着了，好叫太医来看看。

昭和帝看她这副担心的模样，不觉得有些好笑，上前拥了她，笑道：“方才也不知道是谁一直摆着张脸，可让永福给吓的，这会又心疼起来了。”

温贵妃不理会昭和帝打趣她的话，反而对他道：“陛下，永福眼下也将近六岁了，也是该入国子监进学了。”

昭和帝没想到她说这话，愣了一会便反应过来道：“爱妃想让永福进学了？”

“永福也到年岁了，整日里胡闹也不知道分寸，早日学些圣贤之书也好。”温贵妃道，“颂儿当年也是这般年岁便去跟太傅读了书的，如今是越发沉稳了。”

“如此也好。”昭和帝不过思虑一二便答应下来，心里已经开始考虑太傅的人选了。永福个性顽皮，性子太过温和的太傅必定管教不过来，个性太刻板也不好，只会吊书袋子，必要找一个端方严谨之人才能够教好永福。

昭和帝很久就将翰林院那些学问高的人在脑子中过了一遍，又琢磨着朝中还有那些人合适，随后就将人选定了下来。永福读书的事情解决了，他宽下心来，将打算与温贵妃说了，又道：“宋涟学问好，为人严谨，想必是能够教导好永福的。”

温贵妃也听说过宋涟这个人，朝野风评确实如同昭和帝所说一般，当下也放了心，道：“陛下为永福选的，必然是为她好。”

昭和帝在温贵妃这里待了半个时辰就起驾去了御书房，又让苏常侍宣了翰林院学士宋涟，与他说了教导九皇女之事。就这样，小永福入国子监读书的事情正式定了下来。

起初时知道她要入国子监学习的时候，小永福还是挺高兴的，她前头的几个哥哥姐姐都到国子监读过书，还有好几回她去找四姐的时候，四姐都在读书写字，也没有时间同她玩了，就连昨日与她打架的李善也都是在国子监读书的。

大家都在做或者是已经做过某一件事情，若是自己没有做过就会觉得与其他人不一样，缺少一点认同感。小永福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温贵妃与她说要送她到国子监读书时，她还特别高兴，两只大眼睛都闪闪发光。

日子久了才知道，读书一点都不好玩，太傅都好可怕，尤其是宋太傅，功课不好还要被打手心，手心是又痒又疼。母妃也不心疼她，还说宋太傅打得好，小永福十分委屈，夜里自己躲在被窝里哭唧唧，眼泪流到嘴巴里咸咸的，用小胖手去擦，还打哭嗝，最后累得睡着了。

半夜里温贵妃过来看小永福是不是踢被子了，发现这孩子整个人闷在被子里，担心她闷坏了，拉开被子一看，哭的跟个小花猫似的，眼眶有些红红的。

素芳姑姑看到可心疼坏了，“小殿下怎么哭成了这个样子。”

温贵妃也心疼，也只抿了抿唇，目光凝在小永福身上。素芳姑姑见状赶紧将拧干的湿帕子递到她手上，看着她动作轻柔地给小永福擦掉脸上的泪痕，又换了热水浸过，给小永福擦眼睛，叹道：“这小笨蛋，哭成这个样子，明日里也不怕眼睛疼了。”

温贵妃亲手做完一切后，重新给小永福盖好被子，末了亲了亲她白嫩嫩的小脸蛋，与素芳姑姑悄悄地离开了。

哭了一场，小永福难过归难过，却也知道她不可能不去读书的，父皇和母妃都不会同意的。她功课不好，经常挨太傅批评，有时候还会被罚站、打手心。比起读书，她更喜欢骑射，可以骑马射箭，不用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案前读书。可她年纪还小，骑射课的时间不长，一天当中大多数时候还是要去国子监读书。

“四姐，四姐。”

某日，李颂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在转角听到了有人在唤她，声音稚嫩。她微微拧眉，从假山里揪出两个小人来，当下板下脸训斥道：“这个时辰你们不在国子监读书，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是不是逃课了？”

这两个小人正是小永福和李善，果然是逃课了。

“快些回去，若是让父皇知道了，怕又是要罚你们了。”十三岁的李颂身量已经开始拔高了，变得欣长，面容也逐渐褪去了幼时的青涩，开始有了美人的雏形。她面容精致又端肃，小小年纪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一般人见了都要生些畏惧出来。

李善是害怕这个堂姐的，眼下做坏事被抓了个正着，躲在比他还矮一些的小永福后面，低着头不敢说话。

小永福是不怕李颂的，她平时最喜欢这个姐姐了，看着她板着脸也不害怕，反而凑上去抱着她的胳膊摇，撒娇道：“四姐，宋太傅还可怕的，我不要去国子监，他会罚我的。”

“你呀。”李颂软了软语气，轻点了点小永福的额头，“肯定又是你调皮捣蛋了，还是没有好好完成功课，所以宋太傅才罚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