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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说过,天底下就有这样一种人,你本能地愿意去追随他,信赖他,服从他。有人天生就是王者,傲视天下。狐七终于相信这样的人是存在的,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鬼八会用那种语气说天威将军。他丑陋无比,却雄伟无比,哪怕不说话,也令所有人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追随他,忘记他的丑陋。
天威将军轻轻拍了拍手,士兵们顿时噤声。他目光朗朗,定定地看着桓王的将士们,半晌,才朗声道:&ldo;奉王上旨意,前来征讨龙尾山桓贼余孽,想活命的赶紧离开!本将不杀逃命之人!&rdo;
桓王的将士那里没有声音,人人都在退缩,却没有散开。天威将军张开嘴,正要说话,忽听前面一个人厉声道:&ldo;魏重天!你不要太狂妄!桓王土地,岂能容你这个鼠辈放肆!&rdo;话音一落,却见桓王的队伍忽然散开,当中一人策马疾驰而来,却是一个年约四旬的大汉,手里端着大刀,煞是英武。
鬼八&ldo;啊&rdo;了一声,低道:&ldo;是桓王的奔雷将军!可惜!他今天要死在魏重天手上了!&rdo;
&ldo;为什么要死?&rdo;狐七有些反应不过来地问着。
&ldo;笨!&rdo;鬼八对她简直不屑一顾,&ldo;两军交战,狭路相逢,又互不相让,怎么可能不拼个你死我活?他要是不死,死的人就是魏重天!奔雷虽然也算一员大将,但和魏重天比起来简直就是儿戏!&rdo;
狐七默然,这和屠杀不同,据说这叫做交战,加上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于是死也死得光荣,杀人也杀得光荣。
魏重天挑起眉毛,微微一笑,那笑是傲然的,可看上去却狰狞无比。他说道:&ldo;既然如此,这一战是难免了。奔雷,你我各自为不同的王上效命,我向来是佩服你的。想不到你我这么快就要在龙尾山决出胜负。我实在不愿与你为难……&rdo;
&ldo;废话少说!&rdo;奔雷打断他,手里的大刀一挥,冷道:&ldo;惠王是怎么样的德行,你比我清楚。自己不行就用下三滥的蛊惑方法去控制手下。魏重天,你会为这种人效命,让我失望极了!&rdo;
下三滥的蛊惑方法?狐七耳朵尖,乍一听这话不由愣住,是说下蛊么?她没理解错吧?
魏重天微微皱眉,忽然一个人影策马走去他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ldo;我自有分寸!你下去!&rdo;那人顿了顿,行礼退下。魏重天忽然摘下头盔,狐七倒抽一口气,这个天威将军,他竟然是光头?!而且他的光头也不是光滑的,上面坑坑洼洼,不知有多少伤疤斑点,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见他摘下头盔,都开始挥动手里的兵器,擂鼓的士兵早就将战鼓擂得震天响,战旗猎猎飞舞。魏重天一把抛下头盔,吸气,然后厉声喝道:&ldo;上‐‐!&rdo;
身后的士兵不等他喊完,早就cháo水一般地涌了上去,一时间喊杀声鼎沸,刀光剑影乱闪。狐七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打仗,那些人其实打得一点章法也没有,都是乱砍乱刺罢了,但在战场上,也不需要任何武功,谁胆子大,谁动作快,谁运气好,谁就能活。鬼八紧紧握住狐七的手,他自己可能都没发觉,狐七也没发觉,因为她的手也紧紧握住他的。两人人都仰头望着上面真实的战场,心口乱震。
两军打杀在一起,时不时就有人从崖上掉下来摔进河水里,狐七和鬼八两人一声也不敢出,稍稍往里面缩了一点,生怕掉下来的人砸中自己。
没过一会,战鼓忽然擂得更急,如同雨点急扫大地,号角也响了起来,狐七不明所以地望去,却见魏重天双腿一夹,黑马剧烈地嘶鸣起来,撒蹄向前狂奔,他抽出腰间的大刀,快若闪电地冲向桓王的队伍中,势如破竹,所到之处万夫莫当。
他冲向了奔雷!
4河水急
龙腾虎跃。不知道为什么,狐七竟然在那一瞬间想起这个词。战场上的打法,果然和武功不一样,要粗糙很多,却也豪放很多。魏重天的动作,就连她这个初懂武术皮毛的小丫头看来都是破绽百出,可是却威猛无比。
两把大刀,横劈,竖砍,火花四she,仿佛要将自己主人的满身精力都爆发出来一般。这是一种野蛮直接的干架方法,粗鄙却又唯美。狐七几乎看呆了,手心忽然被人一掐,鬼八凑到她耳边轻道:&ldo;你懂武功,看看谁会稳赢?&rdo;
她摇了摇头,&ldo;他们用的不是武功……我也不知道。&rdo;
&ldo;没用的笨蛋。&rdo;鬼八果然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句,狐七急了,&ldo;你这小鬼!信不信我马上把你丢下去?!&rdo;她作势要推,鬼八到底不会武功,心虚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等了一会,却不见狐七动作,却听到她轻笑了一声,声音娇嫩。鬼八不由一阵心慌意乱,急忙推开她,谁知手掌忽然触到一片软绵绵的东西,他猛然一怔。
&ldo;你在摸什么?!臭小孩!&rdo;狐七这次真的急了,狠狠拍掉他的爪子。月光下看来,她面上通红,如同上好的玉石染着红晕。鬼八本来就慌乱,当下更不敢多看,急忙缩手,把脸别了过去,冷道:&ldo;什么也没摸,谁要摸你!你也太臭美了吧。&rdo;他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在发抖,然而面上再冷静,手心里却火辣辣地,那柔软的触感简直比火烧过的还要灼热。
狐七狐疑地瞪着他,鬼八故意不看她,集中精神看魏重天与奔雷对战,一面叫道:&ldo;啊,他们下马了!奔雷不简单,竟然能和魏重天拆那么多招!&rdo;那叫声怎么听来都有一股欲盖弥彰的味道,狐七抬头望过去,就见奔雷已经被魏重天逼到了崖边,两人正在扭打。
&ldo;魏重天我x你老母!&rdo;奔雷打得兴起,粗言鄙语破口大骂起来,&ldo;你这个不要脸的叛徒!为了一点名利就背叛我们!老子今天要打死你这个败类!&rdo;他手里的大刀没命地挥舞着,身上的盔甲沾满了血迹,大声嘶吼,状若疯癫。
魏重天微微皱起眉头,眼神凌厉,他手中的刀身一转,反劈向奔雷的下肢,却被他一架,奔雷大笑了起来,吼道:&ldo;原来你也不过就这些本事!魏重天!&rdo;谁知他话音刚落,魏重天一脚踢了上去,竟然将他的刀身踢得弹了起来,奔雷手腕大震,急忙要握紧刀柄,却见眼前寒光一闪,魏重天出刀了!
那是快如闪电的一招!他的动作完美,流利,不带一丝凝滞,仿佛他的刀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手腕一折,便是惊人电光。&ldo;叮&rdo;地一声,奔雷手里的刀被生生砍断,鲜血从他肩膀上喷了出来,他面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好像这一切都不真实。
魏重天收刀,抬手在他肩上一推,冷道:&ldo;废话也说够了,下去吧!&rdo;
奔雷被他推得倒退数步,一脚踩空,眼看就要坠崖!狐七倒抽一口气,差点叫出来,谁知奔雷手臂忽然暴长,一把抓住魏重天的衣襟,厉声道:&ldo;要下去一起下!&rdo;魏重天不防他会垂死挣扎,脚下不由一滑,两人直直摔下了山崖!
崖上传来阵阵惊呼声,可是最惊惶的人却是躲在松树上的狐七和鬼八,因为那两人是直直往树上摔了过来!鬼八整个人都僵住了,怔怔地看着飞速下跌的两个人,胳膊上忽然一紧,却是被狐七抓住了,然后他整个人被带着向前跌了几步,还没站稳,忽觉浑身一震,松树剧烈振荡了起来,&ldo;啪&rdo;地一声巨响,枝干断了。
鬼八倒抽一口凉气,脚下忽然一空,登时头晕目眩地摔了下去。在昏迷前,他唯一的念头就是:真倒霉,竟然死在这里!飞来横祸……扑通扑通,四个人连同粉碎的枝干纷纷落入湍急的河水里,黑暗里浪花一卷,顿时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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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八是在一片古怪的香味中醒来的,他只觉浑身都冰冷,而且背后一阵阵刺痛。他微微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可是眼前却只有一片绿荧荧的光,他什么都看不见。他轻轻动了一下脑袋,由于是面朝下躺在地上,这个姿势让他有些不舒服。可脑袋还没转过去,背后的刺痛就让他浑身发颤。
是不是伤到骨头了?鬼八浑身发冷地想着,他见过摔伤脊梁骨的人,从此就半身瘫痪,和废人没两样,他是宁可死去,也不要变成那样的残废。
他正在胡思乱想,忽听身旁传来一阵阵古怪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一个人在努力吞着什么,然后再喷出来,跟着便是低低的吟诵声,那声音娇嫩清脆,居然是狐七的。这个白痴女人在搞什么鬼?念经超度么?
鬼八强忍住背脊的剧痛,缓缓转头,可是眼前绿色的荧光非但不减,反而更多了。他赫然瞪大眼睛,就见狐七用一种极古怪的姿势跪坐在浑身是血的魏重天身旁,她双目紧闭,一指扣一指,拈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困难手势,而绿色的荧光就是从她指尖和胸口迸发出来的。她脚旁放着两个很小的竹筒,盖子打开,现在正从里面冒出一缕缕蛇一般的浅碧色烟雾,扭曲盘转,看上去就像活的一样。
她,以前是他的夫人,现在是他的枕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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