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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平行世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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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艾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朝女孩所在的角落走去，刚才死里逃生的经历让方艾几近虚脱。这种高自由度的灵魂状态让人非常没有安全感，方艾觉得自己就像片落到溪里的叶子一样随波逐流，随便一个人、一场梦都有可能把自己给吸附过去。如果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身上的BUG而起那么此时此刻自己发出的操作指令没准正在数以万亿计的数据流中毫无保障地漂流，随便一个浪都有可能把自己拍进海里。现在方艾只想离人类近一点，什么人都行只要别扔下自己一个人呆着。

“橙子肚子还痛吗？”橘子喝光牛奶用手帕仔细地擦干嘴，朝着依然蜷缩在床上的橙子关切地问。

“还……还是有一点，不过爹地说这是正常现象，没关系的。”橙子抿着没了血色的嘴唇挤出一个微笑。

这间密室因照不进阳光所以不分昼夜，日复一日就只有两盏油灯摇曳着昏暗的火光。方艾知道这地方是离金城万里之外的地方，一座名为“永夜”的海岛。此时此刻自己的肉身在金城，而灵魂却跟着橘子的梦飘到了六芒星海域，起初橘子还是七八岁的模样，从时间轴上看差不多是十年前，然而眼前的橘子从外表上看已经长到了十二三岁，也就是刚刚场景切换的一刹那时间向前跨了五年。

从主观上看自己算是穿越时空了，借着别人的梦境回到过去，但其实客观上自己人在金城，灵魂暂时附在橘子身上所以也在金城。可话说回来灵魂是客观存在的么？或者说方舟设定的灵魂是什么样的，到底需不需要依附于客观实体存在？现实世界里一切东西都要依附于实体，就像精神要依附于激素无线通讯要依附于电磁波，但方舟世界本来就是人自己造的世界所以可能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真的就被剥离出来独立存在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此时此刻自己的灵魂可就不在金城了而是在十年前的永夜岛！虽然梦主在做梦的时候不太可能保持清醒但作为旁观者的自己可清醒得很，甚至还未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或许这就是在方舟世界穿越时空的途径？梦境就是某个出离了客观实体而以精神为依托的平行世界？

所以这是哪，平行世界里的永夜岛？方艾开始慢慢捋顺思路，首先自己是一个拥有全套证明的不折不扣的蓝星公民，其次自己正作为一个现实世界的人类在名为“方舟”的虚拟世界里过着第二人生，紧接着出了一点意外然后自己真实的灵魂脱离了虚拟的身体又附在了橘子身上，最后也就是现在自己的灵魂被困在橘子的梦境里出不来——简而言之自己在三个小时内纵向跨过了一个世界横向穿越了两段人生，且中间还有个恍若隔世的声音喊了自己的真名？各种荒诞离奇乱七八糟的际遇像桶浆糊似的一股脑儿灌进脑壳里，方艾晃了晃脑袋决定先把眼前的问题捋清楚。

为什么橘子和橙子要像病人一样被关在这儿？记得橘子曾经说永夜岛律法规定不允许有新生儿在岛上出生，那这算怎么回事，难道她们不是在这儿长大的？还有为什么要掐断出生率啊，律法能管这么宽？一个地方如果没了新生人口那时间久了岂不要崩溃……

这时床头柜的方向忽然传来“叮咚”一声铃响，方艾赶紧将目光移过去，因全神贯注而格外敏锐的听觉迅速确定了声源的位置，应该就在悬于木柜上方的挂画背后。橘子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挪画框，方艾条件反射地往后挪了挪屁股。

挂画后面藏着一处比画框略小的方形墙洞，洞里并没窜出来方艾所担心的妖魔鬼怪之类，非但不黑相反还不知道从哪安了灯，柔亮的灯光下整齐地摆着两瓶牛奶。橘子取出牛奶把两瓶都递给了橙子：“给。”

橙子摇摇头：“橙子不该总替橘子喝，这里面也有橘子的一份。”

“橘子讨厌喝牛奶。”橘子又开始撅嘴。

“可橙子今天肚子不舒服，所以橘子要喝自己的那份。”橙子一边劝解一边用手指梳着橘子的黑发，像猫给同类舔毛一样。

“好吧。”橘子抱起一瓶奶靠坐在墙脚，拧开瓶盖像喝中药一样艰难下咽。

此时方艾离橘子不足一米，方艾能清晰地观察到橘子的每一处细节，包括微微隆起的胸部和如婴儿般细腻的肌肤，甚至能看到一滴牛奶沿橘子的脖颈滑落。方艾有点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梦，因为如果梦是人用记忆建的模型的话那这一切未免也太真实了点，而且梦一般都是第一视角的，有谁做梦能把第一人称“我”梦得这么详细？

“真的没关系吗？橙子昨天明明都流血了。”橘子昂着头一脸认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床上虚弱的橙子。

“爹地说没事。”橙子蜷缩在床上，咬着明显少了几分血色的嘴唇冲着橘子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虽然还有点痛……但已经好多了。”

“哦。”橘子低下头也没再怀疑什么，抱着腿自顾自地摆弄起了脚丫。

方艾斜眼心说这明显是生理期吧，虽然自己一男的从没来过但好歹知道是怎么回事，虚成这样应该属于痛经比较严重那一类的。如果这对孪生姐妹从一出生就被关在这儿的话那可就有点违背人性了，就算得病需要隔离治疗也不能像对待动物似的把人囚禁起来吧？这鬼地方昼夜不分，十多年光阴就在这间小屋里毫无痕迹地流逝，密室里连一面镜子都没有，要想察觉到自身的变化可能唯一途径就是观察对方。

这时橘子已经喝完了牛奶，把耳朵贴在墙上专注地谛听：“橙子，墙又在响。”

方艾也学着橘子把脸贴近墙壁，聚精会神却只听到细微的“唰唰”声，显然是外面下起了雨。

“又是巨人在洗澡吗？”橙子问。

橘子点点头又摇摇头：“今天的声音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墙好像在喘气。”

“喘气？”橙子艰难地坐了起来。

什么什么？巨人洗澡？方艾贴着墙壁一点一点地往橘子那边挪，支起耳朵想听个究竟。墙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方艾能想象雨滴正顺着房檐像断了线的串珠一样滴落下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更谈不上巨人，但的的确确有一个微弱的呼吸声，方艾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