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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军士把一箱震天雷拎着,宁中阳犹豫一下,扯下头上的毡帽扔掉,把铁盔拿在手里,踩木梯上了屋顶,后面的军士随后跟上。
马贵领着家人,招呼了百户所的粗使婆子们,躲进了房屋里。
百户所的房子,在屯里是不多的砖瓦房顶,位置也是最高的,站在屋顶看的很远;另一家是王家杂货铺,也不知道王阳武他们藏好了没有。
刚刚指挥军士在青砖房脊后趴好,就看见东面大道上,马蹄声隆隆传来,一把把高举的弯刀、长刀,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
“马贼,是马贼,”不知何时,马贵也踩着一个长梯爬了上来,就趴在宁中阳脚后,伸着脑袋看清了外面的动静,顿时就惊叫起来。
“闭嘴,不想死就下去,”宁中阳回头低喝一声,哗啦旋动枪机,把两夹子弹压进了弹仓,仔细地把空弹夹收进怀里;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毛瑟步枪,百户临去甘肃镇时,交给了他。
不管是不是马贼,宁中阳都能从对方逼迫而来的气势中,看到了杀伐的虐气,“都是杀人的好手啊,”他在草原上当了两年奴隶,见惯了鞑子砍杀人时的魇气,和面前的这些人一模一样。
“全体都有,摘枪帽,装弹,”随着眼前马贼的逼近,宁中阳一声大喝,举起了手里的步枪;“没本官的命令,那个敢开枪罚银半年,记住了,是半年,”
不知不觉间,旗官们模仿百户的口吻,对下属都自称本官,就是宁中阳也不例外,但说这话的时候,都是相当较真的时刻。
加上两个旗官,二十二名军士,呼啦地举枪上膛,房脊青砖上,伸出了一杆杆火枪。
说话间,马队已经靠近了屯墙,胆大至极的吕一刀,根本就不把一个屯子看在眼里,快速突袭是他的拿手好戏,只要冲进屯子里,基本上局势定矣。
而他手下的马贼们,也是老练地先撒出了一个五十人的马队,快速地向永和屯的屯墙扑来;“轰隆隆,”后面的马贼们,也渐渐提高了马速。
一个慌不择路的军户,拉着牛车正挡在马队前方,面色惨白地呆立在路中央,眼看着撞上来的马队呼啸而过。
寒光一闪,一颗头颅飞溅跌落,就连那头拉车的黄牛也被横刀拉开了肚子,歪倒在地,内脏血糊糊地泼撒了一地,牟牟地哀叫着。
血洗永和屯,没有吕一刀的命令,马贼是连牲畜也不敢放过;马蹄过后,寸草不生。
“呯、呯,”屯墙后的房顶上,传来了清脆的枪声,在吕一刀惊愕的注视下,跑在最前面的马贼,身子震动几下,仰面翻倒;撒手掉落弯刀的马贼,一只脚的皮靴还挂在铁镫上,被战马拖着向前猛跑。
习惯了死伤的马贼,眼睛瞬时通红,带马紧随地上翻滚的伙伴,纷纷怪叫连连地加紧了双腿,让战马的速度再次加快。
四百多步的距离上,他们除了提快马速,别的办法还真没有。他们信奉的,是一力降十会。
“呯、呯、呯,”又是几声枪响,两个受伤的马贼趴在马背上,后背肩胛骨上崩出一个指头粗的血洞,压低了身子继续狂奔;射击在马上颠簸的人影,宁中阳饶是拔尖的射手,也不可能一枪一个。
“哗啦,”拉动枪机旋动,再次推上火门的宁中阳,心里微微叹口气,难怪百户想要把自己放出去当旗官,就这般的射击水平,想继续当亲卫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旗官就更难了。
举枪,稍微一摆枪口,“呯,”宁中阳狠狠地扣动了扳机,心里默默地数着,“六枪,还有四发子弹,”自己怀里的弹夹,只有四十发,还是和自己交好的左石,临走前偷偷多塞给了二十发,要不然他那里敢这样轻率的开枪。
扫了眼地上子弹溅起的烟尘,吕一刀警觉地放缓了马速,嘴里喃喃道,“这就是火枪,不错,真是不错,”
那几个死伤的马贼,在他眼里,算不得当真肉疼,这些刀客、逃犯、流民,甚至是蒙古鞑子组成的手下,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只要手里有银子有武器。
只要他身边的十几个心腹骨干在,前面的马贼就算死光了,传出口信,一个冬天过后,就又能收拢来不少。
要知道,草原上那七八股较大的马贼,都在等着他的施舍,更别提那更多的小股马贼了。
要不是受命低调敛财,他甚至能拉起一只五千人的马队。
宁中阳率先开枪,刺激的马贼们也拿出了角弓,拉弦上箭,躬身藏在马背上憋着劲地往前冲;只要再坚持几个呼吸,他们就能给那个狂妄的军士一个痛快。
秦官出手就干掉了三个马贼,让他身边的军士们,个个兴奋不已,要不是有军令,他们现在也纷纷开枪了;哦,距离上还是远了点。
只有据守在房顶两侧十个亲卫,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紧握火枪的大手,也绷起了青筋。
和屯里的军士不一样,亲卫们个个头上戴着铁盔,头压得很低藏在房脊后,只露出眼睛盯着前方。
张武平举着火枪,和那十个军士一样,跪坐在硌膝的房顶,手心里汗津津的,枪口瞄准了那些马贼,就等着宁旗官的口令了。
亲卫队里的亲卫在百户所,见官大一级,这也是边军里的惯例,张武听从宁中阳的指挥理所应当。
百户所后院的屯墙,倒塌了好几处,只是用土砖虚虚地堵着,马贼要是敢冲过来,他们就可以美美地打上一顿火枪了。
停留在原地的吕一刀,眯眼看着那房顶上一排的军士,心里冷哼几下,把手指塞进嘴里,“呼,呼,”地打出了尖利的呼哨声。
随着呼哨声,冲锋在前的马贼们,哗地散开成三支箭头,远远包抄开来,中间的一支方向不变,两边的马贼沿着屯墙向南北而去;很明显,他们要从其他地方冲进屯里。
这一下,面色沉稳的宁中阳,忽地站立起来,眼前的阵势,一看就知道,马贼里有高人,永和屯保不住了。
他们这二十人,连面前的马贼都难以挡住,何论那两股分开的马贼了。
“咔吧,”再次压上弹夹,宁中阳挺身而立,“都有,随我射击,”举枪,对着两百步外的马贼,狠狠滴扣动了扳机。
“呯,彭、彭彭,”枪声大作,马贼里除了一死三伤外,其他的竟然安然无恙,这小小的伤亡,让马贼们哈哈狂笑着一拥而上,呼吸间,他们的弓箭就能激发了。
马贼们没看到,从两边包抄向屯子的同伴,随着枪声,噗通噗通掉下马来,正好一边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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