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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女和阿云端着水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着,英女注意到阿云从方才开始情绪就不太好,于是唤了一声:“阿云?”
阿云抬眼望了望英女,示意她放下水桶。
两人将水搁在石板上,阿云锁着眉头问:“你说这位徐小娘子是什么来头?我听外衙的人说,她是徐司佐的侄女,这么看她应该是良民的身份啊。”
“真奇怪,良家女子又不是买来的奴婢,更不是教坊的官妓,这么伺候公子官员的良家女子我还真没听说过。”
英女定定看着阿云半晌,道:“阿云,薛管事让我们两个来照顾徐小娘子,那我们就只管做好分内之事便好。还有,内衙与外衙互通消息,被薛管事知道是会被严惩的。”
“你不说薛管事就不会知道。”阿云瞅了英女一眼:“别给我在这装没事人似的,也不知是谁见到县尊独自个住进内衙,巴巴地求薛主事,主动要求上前伺候呢!你心里那点打算以为别人不知道?”
阿云越说越来劲:“可惜,县尊看不上你,第二天就换了男杂役伺候,现在倒给我装起老实本分来了?”
英女被阿云一顿抢白,渐渐红了脸,半晌才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好心提醒你,不管徐小娘子究竟是何身份,现在是我们侍候她,那便她是主、你我是仆,不管以前有什么心思,现在都要收敛,免得生出事端,倒霉的还是自己。”
当下不再多言,用短棒穿过水桶的提手,示意阿云继续抬水。
阿云不情不愿地伸出手,两人各怀心事向灵府所在的馆阁走去。
第二天一早,灵府起床后,英女和阿云又端来水供她洗漱,又端来早膳。
灵府不露声色的旁观这两个婢女的一举一动,发现那个叫英女的还算本分,一直默默做事,倒是那个叫阿云的经常打量自己,神情中颇有揣度不敬之意。
看来这个丫头对她很有想法啊!
不过她现在没工夫去管一个婢女想怎么,用完早膳就早早地来到院中候着。
不多时,崔元庭冠带齐整地出现了,见到她微微一笑:“昨晚一切可还适应?”
“回县……”刚要说话,灵府陡然响起昨晚的约定,立刻转了词道:“都适应,蛮好的。”
崔元庭望着她微勾唇角,对她的表现有些满意。
内衙男仆在前开路,来到宅门前,依旧传了“三梆三点”,这信号便是告知外衙诸人长官要去堂上办公。
崔元庭到得大堂,便派人去传皮县尉等人。
皮县尉听得崔元庭传他,八字胡撅得老高,心里琢磨着必然是崔元庭想着三日之期已到,是时候检测清单了。
一想到这个,皮县尉就气不打一处来。
三日前,崔元庭以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架势给他们布置了整理本县户税钱粮清单的任务,皮县尉和蒋县丞商量一通,以为这就是崔元庭要拿他来“开刀”的地方,因此抓着三个司户佐并一干书吏狠狠地忙乎了个底朝天,把明睁眼露的“问题”铺平抹匀。
这么辛苦,为的就是不被姓崔的上来就抓住小辫子,就连当晚被邀请去楚云馆赴宴,面对一屋子的艳姬美婢,他因心里记挂着这事儿都没法真正快活。
可谁知崔元庭这个阴险狡诈之徒竟然搞了一招声东击西,第二天就宣布开仓贷粮!他和蒋县丞措手不及,都被他耍了!
姓崔的把他带的司户佐都拉去发粮了,现在跟他要清单?休想!
于是,皮县尉就带着这股由怨气、羞恼与愤恨化合而成的“底气”,像一只气鼓鼓的青蛙站在了崔元庭面前。
谁知崔元庭依然埋首公案之中,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淡淡问了句:“清单准备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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