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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泻药?”
顾休休怔了一下,迟疑道:“……泻药还能止血?”
元容道:“泻药自是不能止血。”
顾休休道:“那你怎么……?”
他神色平静,似是在探讨天气好不好一样,道:“喂她服药时,顺手点了止血的穴道。”
“……”在他的提醒下,她倏忽想起他给贞贵妃喂药时,手掌是托在贞贵妃下颌处的。
顾休休原以为他是怕贞贵妃昏厥了,不好吞咽,才用手托了一下,帮她咽下药丸。
倒是没想到,那一下其实是在点穴止血。
顾休休抿了抿嘴,努力地压下了嘴角微微上扬起的弧度。
贞贵妃为了效果逼真,撞墙的时候用了几分力气,却是把自己硬生生撞晕过去了。
不知道那泻药何时会起效,若是贞贵妃还没醒过来,身体就很诚实地排泄起来……
顾休休憋笑憋的艰难,不敢再想下去了。
没想到,太子殿下看起来一幅矜贵疏离的模样,似巍峨之玉山,曜曜夺人。腹黑起来,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许是一时忘怀,她指下微微收拢,指尖温润的触感轻覆在他的臂上,掌心也贴靠了上去,一片灼热的温度,令元容有些失神。
她的双手,一直都是如此温暖滚热吗?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了苍白冰冷的大掌,轻轻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的手很小,只有他手掌的一半大。十指玲珑纤细,皙白又泛着淡淡的光泽,如玉一般温润,连肌肤下细细的青紫色血管都能看得清楚。
他掌心轻轻一握,便能将她的手全部包裹住。冰冷没有血色的手掌,指节修长,缓缓从她的指缝中穿插而过,微寒与灼热的体温似是冰与火的交融,连指尖都在颤栗着。
顾休休愣住了。
嘴角的弧度僵在远处,视线落在那双交拢的手掌上,一大一小,十指相扣。
那原本不属于她的温度,缓缓从指尖,从指缝,一点点渗入微不可见的毛孔中。她的掌心变得微微凉润,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冒出了些薄汗。
“……殿下?”她怯怯地唤了一声,嗓音中有疑惑,有迷茫。
元容恍然回过神来,看着不知何时贴附、紧扣上她小手的大掌,心头一颤,手掌倏忽松开,离开了那处灼人的温度。
“忘记拿手炉了。”他嗓音压低了些,微微有些沙哑,却是神色平静地说道:“手冷。”
顾休休似懂非懂地点起头。
太子殿下应该是极为畏寒——每次见到他,他总是穿着一身狐裘或大氅,手里捧着手炉——如今才是暮秋,天气刚刚转凉,她仍穿着薄薄一层秋裙。
大抵是方才他给贞贵妃喂药时,拿着手炉不便,就随手交给了太监。
皇帝离开后,佛苑内便乱作一团,太监还没来得及交给他,他已是牵着顾休休离开了佛苑。
忆及刚刚的触感,她犹豫了一下——他的手确实很凉,像是一块寒冰,没有分毫活人的温度。
他才帮了她那么大的忙,不过是帮他暖暖手而已,反正旁边没有外人在,这点小忙还是可以帮的。
顾休休思忖片刻,还是将小手又递了过去:“殿下若是手冷,可以再暖一暖。”
他怔了一下神,在她脸上仿佛看到了‘不必客气’这几个字。
她的语气十分真诚,浅色的眼瞳清澈明灿,唇畔似是带着些笑意,脸颊边现出甜美的梨涡,令人难以拒绝。
“不……”元容想要拒绝,但双手还是很诚实地握住了她的手。他停顿了一下,语气硬生生拐了个弯,道:“不妨再暖一暖也好。”
顾休休没有在此事上纠结太久,听过蓬元大师的讲经后,她整个人都通透起来——左右他是她的未婚夫,差不了多少日便要成亲了。
届时,别说是帮忙捂手,大抵还要同榻而眠,同桌而食……更是亲密无间。
她眼巴巴看向元容:“殿下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元容心思不在这上面,浓密的睫羽轻颤,视线落在她的手上,缓声道:“那日到永宁寺前,孤与刘廷尉在附近的茶馆品茶、对弈,沏茶的女子身着布衣,鬓发间却簪着价值不菲的玉簪……”
也算是住持倒霉,摊上了元容与刘廷尉两人——他们一个曾是率兵打仗的将领,一个是掌管刑狱审讯的廷尉长,最擅长的便是观察。
茶馆里共有四个茶女,几人脸上均用锅底灰遮盖了俏丽的容貌,虽看起来面容灰扑扑的,行走间却步伐婀娜,足下轻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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