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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ldo;小公子，马车在客栈外等了多时，再不去就赶不及了。&rdo;

葛老的声音突兀地在门外响起，恰好截住了洛天沁的话音。

屋中的两人眼眸里几乎同时划过了些情绪，洛天沁安静了片刻，脸上的笑容再次明媚：&ldo;好吧好吧，正事要紧，等到这事一了，我一定补给你一个蜜月好不好?&rdo;

凤封看着女子，微笑不语，而后重新拿起了书卷，俨然一副&ldo;慢走不送&rdo;的模样。

洛天沁巧笑着转身欲离，却又突然转回来，趴到那人耳边：&ldo;我要废了林家。&rdo;

前后毫无关联的一句话，搭上她漫不经心的语调，听起来就像她临走前给他讲一段小小的笑话。

女子的背影很快在门外消失不见，凤封的一双眼眸里阴沉得却像是风雨欲来。

不过须臾，楼下喧嚣里多了一串马蹄踏离的声音。

他凝视着手中的书卷，心思却全然不在其上，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与房外闹市般的喧嚣仿佛两个世界般对比分明。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慢慢流淌而过，屋外藏在黑暗里的影卫听得屋内一声轻叹，下一秒，灯火便熄了去。

影卫的耳朵愈发竖了起来，当听见屋内接着传来的窸窸窣窣逐渐入微的脱衣声，提起的心思也放了下去。

许是太过相信自己练就多年靠着吃饭的五官感知，许是不认为屋内那位会有什么能瞒得过他，许是职业素养所致习惯作祟，影卫自然没有去扒着门缝看看那位是否还在房中，也就错过了屋内

窗边一闪而过的身影‐‐比他这位习惯了刀口舔血的专职杀手兼暗卫还要轻灵上几倍的身影。

木窗正对的那棵树上，硕大的树冠里藏着两道影绰。

凤封丝毫不在意凌利的木枝划过他仅裹在身上的亵衣，语调冷淡得像是结了一层冰：&ldo;通知老爷，计划有变，鹬蚌相争之势难成，安乐公主势在林家，大皇子一脉恐要伤筋动骨。&rdo;

立在另一道枝桠上的黑衣男子几乎要隐没进无边的黑暗里，直到开口时才有了些微生气：&ldo;公子，林家一倒，大皇子一脉在朝中必将失势，已失大局，我们是否要参与进去?&rdo;

&ldo;…不必掺入，&rdo;凤封垂眸，眼底说不上是什么情绪，&ldo;前几日，洛天赐那个亲信，进了司耀边关，你可知为何?&rdo;

&ldo;……难道‐‐?!&rdo;那黑衣人本是古井无波的气息顿起波澜，呼吸也急促起来。

&ldo;平息。&rdo;凤封不悦的视线扫过此刻仍难掩震惊的男子，然后又转向西北方漆黑无际的天边，&ldo;他在司耀待了那么多年，根基已深，这一次…我们注定是最后的得利者。&rdo;

&ldo;公子……&rdo;那黑衣人只觉嗓中艰涩，&ldo;您要和司耀……&rdo;

说到这儿，却没了余下的话音。

&ldo;斟酌思度，这是眼下我们可选的最佳，&rdo;凤封嘴角扬起了一点浅浅的弧度，却让那黑衣男子莫名生寒，&ldo;比原来预想的还要好呢。&rdo;

&ldo;那安乐公主……&rdo;黑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

&ldo;凤竹，你知道我为什么明面上从来只用凤柳、凤扬和凤莺么?&rdo;他似乎是知道男子接下来想说什么，压低了声音低笑几声，&ldo;你跟凤兰一样的性子，表面上冷冰冰的，心底里却割舍不掉感

情……柳、扬、莺跟了我这些年，习惯了各种各样的角色，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融进戏里，也可以立即从戏里脱出身来，你们却会被缠住、舍不掉，然后自断前路。&rdo;

&ldo;前路断了，就只能往回走，&rdo;凤封的眼神随着话音渐渐飘离，&ldo;……而走到我这一步，哪里容得退毫厘之地?&rdo;

&ldo;我若是退了，这一路踩多少或敌或我的鲜血走来，就要踩着更多倍的鲜血离开。&rdo;

&ldo;你和凤兰也许都会觉得我十恶不赦，呵，这十年我作孽太多，终究落不得什么好下场‐‐可那又如何?事到如今我一无所有，我把家把国都赌在这里，我的仇怨要用风卓的血来洗‐‐这从

一开始便是我的目的。&rdo;

&ldo;洛天赐与安乐公主相争‐‐这个结果对于我来说一点也不够，扶植洛天赐做傀儡想来是外公的意思，外公却没想到安乐公主的闽南势力成形之快，已与他的田氏商行有一争之力。&rdo;

&ldo;他不想在风卓与安乐公主两败俱伤，所以我站在了这里;只是他不会知道，闽南商行除了老皇帝的暗力，还有莺营的功劳。&rdo;

&ldo;从一开始，我要的，就不是控制这里，而是毁了这里。&rdo;

&ldo;外公终究脱不开是一个商人，他能看到的，只有最大化的利益。&rdo;

&ldo;而我看到的，是父亲的鲜血和母亲的白绫，我要的，是哪怕玉石俱焚换来的覆灭。&rdo;

分明是血淋淋的话语，而那人的声线，从始至终都是平静如许，如同在诉说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ldo;我要亲眼见证，这个王朝，‐‐天塌地陷，分崩离析。&rdo;

尾音散去，凤竹的身形一颤而不能自抑。

凤封像是方回了神，将视线转至近处：&ldo;对她来说，我没有选择按原计划在婚宴上除掉老皇帝，借她与洛天赐两虎相斗之机渔翁得利，已是善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