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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2页）

任臻背对着他嘲道：&ldo;没想到你先前还挺得人心。这种经历几次改朝换代的老人了，早该看淡成王败寇，皇朝更迭，居然还肯冒着生命危险给你行大礼。&rdo;顿了顿，转头对他堂而皇之地伸出手来：&ldo;伤人的那柄匕首呢？&rdo;

苻坚不理会他的挑衅，漠然道：&ldo;丢了。&rdo;

任臻忽然出手如电，伸手去抓苻坚的衣襟，苻坚掩怀就退，伸手便挡，不料任臻出手实在太快，瞬间勾起两指，转腕插进苻坚双手间的空档中，勾住胸前布料猛地一扯，撕拉之声响起，一道寒光坠地，赫然便是穆崇伤人的凶器。

任臻伸脚一点一挑，将地上的匕首接住，冷哼一声道：&ldo;苻天王，你以为我只会用迷针么？&rdo;

苻坚倒是真有些讶然于任臻的身手，低头抚了抚残破的衣襟，他思忖片刻，还是好心地说了实话：&ldo;这匕首我方才刚仔细清洗过，只怕比杨定现在的伤口还要干净。&rdo;

&ldo;……你！&rdo;任臻脸色一僵，恨不得给眼前这老男人拍上一板砖。

苻坚好整以暇地道：&ldo;别气了。你也没完全白走一遭，至少知道杨定抢救及时，安然无虞嘛。&rdo;

任臻懒得再装了，气道：&ldo;苻坚……你明知道我带人给杨定治伤还有更重要的目的就是验毒！杨定既未曾伤及心脉脏腑，为何晕在台上？只有可能是中毒‐‐毒入血脉才随行而发！而如今伤口与匕首上的余毒都被你抢先清理干净，这不就是查无对症！你究竟有几个胆子敢和我作对？！&rdo;

&ldo;和你作对，一个胆就够了‐‐又不是和你们大燕的尚书令、上将军，慕容永作对。&rdo;苻坚嘲道。

杨定张着嘴听到这里，也渐渐有些明白过来了，含义未明地也看了任臻一眼‐‐原来他一直怀疑有人故意淬毒，指使穆崇对他暗下杀手！能在兵器上事先淬毒的人整个未央宫中也是凤毛麟角，查出是何种毒自然能顺藤摸瓜查出来源。而苻坚在杨定被送回西兵营后立即抢先疗伤施救，如今余毒已清，那老御医自然也再查不出个什么，换言之，也就只有苻坚一人知道那匕首上沾的是什么毒。

任臻沉默片刻，一反常态地不再与其唇枪舌战，反冷冷一笑道：&ldo;你果然手快心快脑子转的也快。苻坚，这次你又要用这个和朕交换什么？&rdo;

&ldo;不换什么，我说。&rdo;苻坚则干干脆脆地打断他的话，坦然道：&ldo;你应该不陌生，是&lso;银环&rso;。&rdo;

杨定与任臻俱是面色一沉‐‐带兵行伍之人皆听过此毒，或者说是此药‐‐&ldo;银环&rdo;乃是从那辽东大鲜卑山特有的银环蛇齿胆之中淬炼而成，药毒兼有，其性颇烈，且具麻痹神经的功效，鲜卑族人早年征战中原药品补给不足，便常用此物‐‐军中若有人受了刀剑重伤，少量服用此毒则可减轻痛楚方便军医施救，但若创口过大血流不止，银环用量过多，则大有可能使人毫无痛苦地血崩而亡‐‐若是今日穆崇当真得手，伤口在脏腑中枢之处，怕是杨定当真要凶多吉少了。只是穆崇头脑简单，如何会处心积虑淬毒暗伤杨定？他若事先知道有毒，难道便不怕误伤了什翼珪？怕是这野小子是被人当了枪使！

而任臻更知：此药凶险，且得来不易，行军打战之时便小心保管，不肯轻用；进了长安之后，军权归一，军中无论大小事务更是牢牢掌控在大燕的三军统帅‐‐慕容永手中！

&ldo;好。我会彻查。&rdo;任臻略一点头，转身迈步欲走，却忽然一顿：&ldo;杨定，擂台交手之时，什翼珪真地对穆崇暗箭伤人毫不知情？&rdo;

苻坚挑了挑眉，不说话，杨定则毫不犹豫地道：&ldo;绝不知情，且全力救我。&rdo;在他看来，什翼珪与他识于微时且出身相同，燕宫之内自该惺惺相惜，何况在擂台上还救他一次，后又为自己兄弟求情顶罪，堪称情深意重，自然毫无可疑。

任臻摔帘走后，杨定才松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扒了扒头皮：&ldo;就因为皇上想我带兵出征，就闹出这么多事……慕容永当真要置我于死地？&rdo;

苻坚晒道：&ldo;他真要你命，你就活不到现在了。&rdo;

杨定奇道：&ldo;可您方才不是说‐‐&rdo;

&ldo;我什么也没说，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最终结论为何，那还要看他‐‐因为我就算全说了实话，他也未必会都信我的。杨定，在宫斗之中，眼见未必属实，耳听则未必为虚。&rdo;苻坚不带情绪地扯了扯嘴角，忽而轻声道，&ldo;在这位上坐地久了，注定只能越来越刚愎自用、狐疑猜度。到头来，怕只会和慕容冲越来越像……&rdo;

最后一句话杨定听不真切，又问了句：&ldo;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