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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ldo;黎连长，你说呢！&rdo;教导员故意地问。

黎连长想了想，终于爽直地说出来：&ldo;谁先插上红旗，都对全体有利！&rdo;

&ldo;大家看呢？&rdo;教导员问。

&ldo;对！连长说的对！&rdo;大家一齐喊。

&ldo;这就对了！我们要竞赛，可不准闹不团结！&rdo;教导员把这个问题关上钉。&ldo;还有什么顾虑呢？&rdo;

&ldo;我们写了决心书，在红旗上面签了名，再没有一点顾虑！&rdo;一个战士回答。

&ldo;因为看了决心书，我才知道还有顾虑！&rdo;

大家笑了，不相信教导员的说法。

&ldo;不信？好！我提个问题！敌人的炮火很厉害，是吧？&rdo;大家一致默认。

&ldo;这就是个顾虑！&rdo;

&ldo;我们不怕炮！&rdo;有人说。

&ldo;我绝对相信你！可是，在决心书上，你说：出去就不再回来！你只想到敌人的炮火厉害，只想到挨打，而没想到防炮，没想到我们的大炮会压制敌人的炮火，有激烈的炮战！&rdo;&ldo;教导员的话对！&rdo;

&ldo;人人应当有决心，写决心书是对的，可是我们不应当对敌人炮火的厉害不提出讨论！存在心里不说，就是顾虑！我们应当强攻上去就修工事，找死角，教敌人的炮火失去威力！是不是这样啊？&rdo;

大家欢呼起来。

&ldo;我们还得讨论，还得准备，还得演习！顾虑藏在心里，就不去想办法，学技术，也就不能保证胜利！&rdo;

热情又转到研究问题上来，而且越谈问题就越多。都须一一想出解决的办法。越这么讨论，大家心中越觉得充实、坚定。我们不是对着枪口往下死冲，教敌人给打倒，而是调动好了我们的火器，打倒敌人。

谈着谈着，甚至有人想起：屯兵洞不大，离敌人阵地很近，我们如何出入呢？假若大家乱挤乱撞，出入既不迅速，又会叮当地乱响，岂不容易教敌人发觉了么？

对！对！要演习！三四十人要在一分钟出入那又低又窄的洞子，既要快，又要没有响动！

实际办法是解除顾虑最好的药。越讨论，越欢快；对，还要演习！只有亲身那么试验了，才会有把握，胜利是准备与演习的结果。

散了会，教导员问黎连长：&ldo;怎么样？行了吧？&rdo;&ldo;行啦！&rdo;连长笑了。&ldo;行啦！打过多少仗，没有一回费过这么多心机！&rdo;

&ldo;记住，你的责任是指挥！还得多费心思准备呀，准备充足才能指挥顺手！&rdo;

连长点了头。

不管心里怎样不好受，黎连长对工作还是一点不放松。娄教导员走后，连长又到各处去看，凡是有会议的地方，他都坐下听听。这感动了大家。谁不知道他性如烈火？谁不知道他惯于说：&ldo;打仗是拚命的事，瞎商议什么？&rdo;放在以前，他准会说：&ldo;别开会啦，没人往上猛冲，红旗自己反正上不了主峰！&rdo;可是，现在他是这么耐着性，听大家发言，跟大家一同讨论，大家不但感到惊异，而且开始爱他了‐‐以前，大家怕他！同时，他也受了大家的感动。当他听到新同志岳冬生说：&ldo;我学会了本事！我要多带一根爆破筒，多带三个手雷，多带四个手榴弹！遇见地堡，用手榴弹打；遇见坦克，用手雷；遇见铁丝网，用爆破筒！&rdo;他再没法否认准备工夫是绝不亏负人的了。假若首长们不再三再四地指示，要准备，要准备，一个新同志怎能这样艺高人胆大呢？

及至他听到一向不够进步的方今旺当众表示：&ldo;我犯过错误！我不必多说什么，请大家在&lso;老秃山&rso;上看我怎样吧！&rdo;他几乎落了泪。假若顺着他的意思，只要求大家去死拚，而不耐心地解除了大家的顾虑，使大家心中的确有了底，有了办法；一个象方今旺那样的人怎么会忽然勇敢起来呢？

回到连部，他对着红旗发愣。他有多少话要说，可是找不到适当的言语去表达。

小司号员进来报告：&ldo;我把信号全背下来了，连长考我吧！&rdo;

&ldo;等一等！&rdo;连长还看着红旗。

红旗要求我们勇敢！

红旗要求我们多准备！

红旗给我们光荣！

红旗给我们智慧！

十四

用不着白衣的&ldo;孤胆大娘&rdo;想象了，我们的几个炮群一齐射击，破坏&ldo;老秃山&rdo;上的铁丝网与工事。这是总攻的雄壮的&ldo;前奏曲&rdo;。

贺营长在到团指挥所去的路上，真想先去看看老大娘，告诉她：报仇的日子到了，我们要歼灭&ldo;老秃山&rdo;上的全部敌军！交通壕里的泥土，在春雨后，发出些潮而微腥的气味。这使贺营长想起当年在田里劳动的光景。他爱那湿润松软的土地，爱那由他的劳动而长出来的嫩苗‐‐一片一片的能生长的翡翠！可是，尽管他终年劳动，他总是吃不饱，穿不暖！他的父母也挨饿受冻！地主就是活阎罗！

那时候，他也记得，只要有几门炮的资本主义国家就可以来欺侮中国人民。在乡村，一个外国传教士就象一位土皇帝那么威风！

现在呢？他不由地甜美地笑了笑。他，当年的那个饥寒交迫的少年农民，不敢正眼看看外国传教士的乡下人，却要率领着一个营，去强攻最强暴的敌人的最坚固的阵地！而且要必定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