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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2页）

&ldo;这一说，你也看出来了。可惜‐‐&rdo;李婆婆没有再说下去。

做女儿的懂她未说出口的话，可惜洪钧有了妻室，而她又不肯做偏房。话头已接上了，此时不说，更待何时？蔼如便从容问道：&ldo;娘，你还记得不记得跟我说过一句话：人生在世，不是图名，就是图利；如果两样都落空，就是自己对不起自己？&rdo;

&ldo;怎么不记得！&rdo;

&ldo;原来娘记得！那就好说了。我倒要请问你老人家，像我图名怎么个图法？&rdo;

一句话将李婆婆问住了，&ldo;我亦不过随口一句，作个譬仿。&rdo;她说：&ldo;三绺梳头、两截穿衣的人，谈得到什么名？&rdo;

&ldo;娘，你说话不算话，赖皮！&rdo;

听她这撒娇的口吻，李婆婆啼笑皆非，门外却&ldo;噗哧&rdo;一声，忍俊不禁地在笑。

母女俩都听出来了，是小王妈的声音。蔼如先当她有意&ldo;听壁脚&rdo;，转念一想，正好拉她作个帮手，便即喊道：&ldo;小王妈，你进来！&rdo;

小王妈看看躲不过，提着一块抹布，带着一脸窘笑，推门而入，不等她母女开口，先自表白：&ldo;我刚好在抹窗子，听见‐‐&rdo;

&ldo;好了！&rdo;蔼如摇着手打断她的话，&ldo;没有人说你在偷听什么，而且也不怕偷听。&rdo;

&ldo;原是。&rdo;小王妈一面回答，一面抹桌子。

看她在做事，蔼如便先拿她丢开，转脸向李婆婆说道：&ldo;娘，我不知道想过多少遍了，图利容易图名难！如今积蓄虽不多，想来供养你老人家下半辈子总够了？&rdo;

&ldo;话不是这么说。我总想有个半子之靠。光是吃老本，不说坐吃山空，就算吃不穷，凄凄凉凉的，也没有什么味道。&rdo;

这几句话，未在蔼如计算之中；而说来却是老年人情理之中必有的想法。她觉得不能推却、也不能闪避，细想了一下，这样答说：&ldo;我又不是生来做尼姑的命！只要娘让我办一件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我家的姓的事，以后我听娘作主就是。&rdo;

&ldo;这就没话说了！&rdo;小王妈插嘴帮腔，&ldo;婆婆一定答允的。&rdo;

李婆婆没有理她，平静地说道：&ldo;你且说来看！&rdo;

&ldo;我要帮一个人的忙！帮这个人&lso;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rso;，也替我扬一扬眉，吐一吐气！&rdo;

李婆婆和小王妈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早就意料到她会这么说。

&ldo;你怎么扬眉，怎么吐气？&rdo;李婆婆用很冷静的声音答说：&ldo;他就是中了状元，不见得你就是状元娘子！&rdo;

&ldo;正为的不是我，人家才会佩服。&rdo;蔼如答得很快，&ldo;为了想做状元娘子，去造就一个状元出来，无非为的自己，这是私心！没有什么了不起。&rdo;

&ldo;你的口气倒真不小！&rdo;李婆婆忽然笑了，&ldo;状元！谈何容易？文曲星下凡，百神呵护；皇帝都没有一定把握，说能造就哪个中状元。你就敢说这话了？&rdo;

&ldo;我没有说一定可以造就他中状元，原是娘这么说，我才以话答话，作个譬仿。不过，帮他图个两榜出身，我是有把握的。&rdo;蔼如怕自己的话说得狂了，又惹母亲起反感，所以紧接着补了一句：&ldo;他的笔下、人品，原就是一定能中进士的。不过要让他肯下苦功，肯上进而已。&rdo;

&ldo;那么，你打算怎么个帮他的忙？&rdo;

当着小王妈的面，蔼如不愿明说；而谈到紧要关节上，却又不能不说，想了好半天，总算想到了一句小王妈不懂，而爱听昆腔的李婆婆一定会懂的话。

&ldo;娘总听过&lso;绣襦记&rso;？&rdo;

李婆婆自然听过，知道蔼如是拿李亚仙资助郑元和的故事，表示要接济洪钧。提到这一层，她觉得不能随便许诺，因而保持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