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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九郎带着姜竹一同进入后厅,一边道:&ldo;她这是变着法儿骂我老了,挺不直腰板了。&rdo;
姜竹收了眼泪,打趣道:&ldo;大兄之前不是还说只有我敢说你吗?&rdo;
&ldo;哼……&rdo;林九郎半闭着眼:&ldo;先前家里就你们两个女人,我辩不过你们。&rdo;
一顿午食吃得还算尽欢,之后林九郎还有事务要处理,便由着林娘子带着姜竹沐浴休息。
&ldo;今日我听着外面热闹,可你大兄不想我出去,难得你回来,一会儿休息一阵子,咱们一起出去热闹热闹。&rdo;林娘子接过一旁的女婢递来的木槿叶浆,温柔地为姜竹洗发。
姜竹看她满目期待的样子,笑着揶揄道:&ldo;嫂嫂又有几时没有出去过了?&rdo;
&ldo;我也记不得了。阿郎也是担心我。&rdo;林娘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ldo;要先守住我们这个小家,才能让阿郎专心守住他的事业,好好为圣人做事,守住我们的大唐。&rdo;
姜竹低声嗯了一声,又道:&ldo;今日有小茶在,嫂嫂与我尽管出去游玩就是。&rdo;
林娘子露出一个笑容,道:&ldo;我知道的,我们小茶现在可是出息了,不输男儿郎的。&rdo;
姜竹用湿布巾擦拭身上的尘土,林娘子忽然对周围其他女婢挥挥手,让她们下去,随后凑到姜竹耳边,道:&ldo;正好今日你也带我去见见那个李长源,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人,竟然这样对待我们小茶,你大兄却还不生气的。&rdo;
姜竹向水里一缩,小声道:&ldo;他今日还有公务,怎么来见嫂嫂?&rdo;
林娘子嘀咕道:&ldo;怎么上元节还有公务……圣人未免太不体恤……&rdo;
&ldo;嫂嫂‐‐&rdo;
&ldo;好啦好啦,我不说了,多说多错,阿郎说过了。你们兄妹虽然年龄相差大,可性子是一模一样!&rdo;林娘子用瓠子舀了水为她冲去木槿叶浆,用梳子为她梳发,感慨道:&ldo;记得你刚来我们家的时候,还只有十岁,小小的个头,乖得不得了,我们就都叫你小茶。我没有女儿,看到你就心生欢喜,将你当做女儿来疼的,只要你过得好,我心里也就踏实了。&rdo;
当初姜家人不是被处以死刑就是被流放,无人敢接纳姜竹,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惹怒了圣人,昔日车马云集的景象也不过是作假,就是表兄林九郎也因为母亲与楚国公姜皎是兄妹而不敢照顾姜竹,以免被牵连。
唯有李家愿意接受姜竹,从不提及取消婚约一事,反而细心教导姜竹,李家六世高门,门风极佳,那时她与李必一同学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旧历十六年,林九郎在朝中总算站稳了脚跟,这才将姜竹接到林府教养,那时太子还尚且不是太子,李林甫自然也没有与他那样的针锋相对,反倒是关系不错,现在想来,那时候反而是姜竹最为快乐的时候。
姜竹想到这里,眼眶也有些酸涩,小声道:&ldo;我也将嫂嫂当做母亲一样敬爱。&rdo;
&ldo;既然如此,总该让我见见那位李郎君,为你把把关吧。&rdo;
姜竹听她又将话题转了回来,反驳不得,最后只能一下钻进了水面之下,大有林娘子不住口她不冒头的意思。
林娘子被她的样子逗笑,伸手拍了拍浴桶边缘,道:&ldo;小茶可不要憋坏了,布巾挂在屏风处了,擦干净身子,换好衣服再出来。&rdo;说罢,她转身走出屋子,将门紧紧合好。
姜竹这才从水中浮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原本发烫的脸因为吹了风才觉得好了一些。
姜竹擦了身上的水,外面的奴婢立刻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服侍她穿衣。
姜竹好几年没有被人这样服侍,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她只好站在那里,方便女婢们为她穿衣,还有两个女婢在她身后为她擦拭湿发。
因为回了林府,原本满是风尘的胡服就被丢到一边,取而代之的是牙白的纱裙与藕荷色的诃子,姜竹换好之后才去了林娘子屋中。
林娘子坐在案几边摆弄着一件衣裙,见姜竹过来了,道:&ldo;快过来看看。&rdo;
姜竹看到那条有些旧了的鲜红色长裙,不由微微一愣,低声道:&ldo;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rdo;
林娘子有些好奇地问道:&ldo;这是什么诗?讲什么的?&rdo;
姜竹解释道:&ldo;是则天皇后的诗,讲得是……&rdo;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与林娘子说才能避免她又提起李必。
好在林娘子并未在意,只是道:&ldo;这是前几年为你准备的衣裙,还是当时长安时兴的样式,可惜现在也过时了。&rdo;
姜竹跪坐在她身边,道:&ldo;没事的,这衣裙很是好看,午后与嫂嫂一同上街就穿这条裙子吧。&rdo;
林娘子莞尔,道:&ldo;好小茶。&rdo;
第4章破阵子
姜竹与林娘子闲谈,直到湿发快干才回屋午睡,她这一觉睡得美极了,再醒过来已经是申正时分,她只觉得浑身有些酸痛,呆了一阵子才清醒过来,起身想要去倒杯水。
原本守在榻边的女婢看出她的意图,立刻快步过去为她倒了一杯清水,垂首递至姜竹面前,道:&ldo;十六娘请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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