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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对我这样好,怎么可能……”“论调教女人,杨嬷嬷在太原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她见你自小容貌清丽出挑,便专门让沈氏夫妻照顾你,等你及笄那年送出去,专供口味特殊的权贵玩乐。”以芙木木的坐着,脑海中浮现出父母亲慈祥的笑容,偶尔是他们大声呵斥的样子。沈氏父母不让她读书,也害怕让她读书。读了书学了识,那便不好掌控了。她呆坐着,如置冰窟。“雀雀对不起……”沈怀泽抹着眼泪,始终不敢直视以芙呆滞的目光,“他们拐卖幼女的时候我还小,只知道家里来了又走了许多妹妹,长大了才知……是我沈家对不住你……”以芙在这时候想起褚洲。“他知道,从未告诉过我。”“昔日你问我,褚洲是怎么知道他的心窝子长在右边。”秦遂撑着头,仿佛在说一段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过去,“父母双亡、手足背叛,走到哪里都被唾弃、被耻笑、被厌恶……咱家哥哥往胸上捅了十几刀,没死成,才知道他的心肝长右边。”秦遂叹气。似低落、似伤怀、似无奈地——“傻嫂嫂,他怕你走他的老路呀。”从某一方面来说,以芙的身世似乎更可悲。她从出生就面对着亲人的背叛和谎言,若她有一日知道养父母、亲身父母都不曾期待她的到来,心中绝望可想而知。傻嫂嫂,他是怕你难过呀。洪水像从前一样沈怀泽捂着衣袖先走了,满面清涕的样子实在狼狈,不过秦遂还留在厅里。没多久里面传来争论,女声斥责什么隐瞒真相心机深沉,男声则是痛骂无情无义狼心狗肺。侍女借口往里面送茶,见地上瓷片满地,一片狼藉。秦遂冷哼,甩袖就走。自此二人反目。……清幽午后,院子里人声寥寥。盼山推门而入,见拔步床上酣然而睡的母子二人。小郎君睡在榻里,幼小地蜷在母亲的臂弯,这光景实在是太像从前了……她作为贴身侍女,常入殿侍奉。纷扬深帐里以芙睡得满面酡红,满头青丝如瀑般倾泻在男子铁一样的臂弯。而和小郎君五官如出一辙的男子昏昏睡着,从后紧紧地护着她……真相大白后,盼山从前有多怨恨褚洲,现在就有多同情他。然而以芙还是一副冷心冷肺的样子,在这几年里对褚洲只字不提。盼山叹气,走上去推推小郎君。小郎君揉揉眼睛就起来了,一点儿也没脾气地从榻上爬下来。他在母亲面前乖顺,然而背地里摸鱼、上树掏鸟蛋,正是狗都嫌的年纪。他走到屋外,记得今天是爹爹的祭日。“我可以入宫吗?”他有时候想爹爹想得睡不着了,就会到被人带到宫里去。宫里那位被万人拥戴的太后是他的婶婶,会带他到一座灵牌前。那时候他才能和爹爹说会儿话。盼山点点头,“走吧。”青翠色的马车粼粼行至宫中,宫人们侧目看着却并不觉得稀奇。因为宫里的掌权人是秦遂,车里的小公子似乎和他有些关系。秦遂走到凤央宫的时候,发现小郎君在摇头晃脑地和林献玉卖弄,“日出于旸谷,浴于咸池,拂于扶桑,是谓晨明。父亲给我取名秦旸,是不是因为母亲怕黑的缘故?”林献玉摸摸小阿旸的脑袋,心中酸涩。正巧秦遂听到了,冷冷嗤了一声,“你父亲给你起的名儿,关你母亲什么事?”小郎君嗖一声爬到林献玉怀里。因他母亲告诉他,宫里的那个笑面虎叔叔不是什么好人。母亲不喜欢的人物,他也就不喜欢了。小郎君大声,“我要去见爹爹!”“婶婶病了,让叔叔带你去好不好?”小郎君泪眼汪汪地看了一眼婶婶,见她倦容病态也不敢烦她了。他一步三回头地跟在秦遂的屁股后。秦遂心里别扭死了,觉得小侄子和他哥哥一个毛病。喜欢守着几块死气沉沉的牌位,嘴里叽里咕噜说个没完。昔日被褚洲开凿的地道见了天日,秦遂大大方方地带着小郎君走到重新修缮的祠堂里,鼻子一哼。小阿旸也一哼,扭着屁股进去了。他仰头看着灵牌上的名字,颇为羞涩和想念地喊了好几声“父亲”。他稚嫩地向父亲述说了自己的近况,又问道,“听说丹阳有人面兽身的妖兽出没,父亲觉得是真的吗?”他晃荡着腿,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父亲的回应,“我想去看看,可是……”“想去就去呗。”小郎君一怔,继而瞪向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叔叔,“你偷听人家讲话!”秦遂只问,“想去丹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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