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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飞卿道:“皇上谬赞了。拙荆尽量据实书写,但世人能品味出的,委实不足皇上十中之一的圣明。”这并不是故意捧着皇帝说话,正相反,这是心里话,是以,语气很平和。
“让她别浪费了手里那支笔。”皇帝道,“她之前的话本子、画作,我也看了,实在是不错。”停一停,凝住董飞卿,饶有兴致地问道,“至于你,我就不明白了,一边开书院,另一边怎么开起了镖局?”
“书院的事情,主要是叶先生等人费心,过于清闲的日子,草民过不惯。恰好有友人相助,便合力开了镖局。”
皇帝一笑,“如此也好,文武所学都有用武之地。”
随后,皇帝问起阿昭样貌像谁,性子随谁,一如一位最寻常不过的长辈,笑着叮嘱道:“你家的娃娃,定是天资聪颖。又一辈人了。过几年,几家都要开枝散叶,务必让他们勤走动着。你们夫妻二人,偶尔出门游玩一半年也罢了,在京城好好儿地经营书院最要紧。把这事儿当旨意办吧,多给朝廷培养些人才。于公于私,都该有你和蒋徽这样的人。”
董飞卿由衷地恭敬领命,告退离开之际,皇帝解下腰间一块玉佩,站起身来,亲自送到董飞卿手里,“让孩子拿着玩儿。”
暮光之中,董飞卿回到家中。
“爹爹,爹爹!”阿昭唤着他,向他跑过来,笑容璀璨。快两岁了,稳稳当当走路的时候少,跑的时候多。
“慢点儿。”董飞卿加快步子迎过去,在这期间发现儿子的衣衫脏兮兮的,手里握着个小铲子,“怎么灰头土脸的?又闯祸了?”
“没有呀。”阿昭扔下小铲子,张开手臂,“爹爹抱。”
“没闯祸才怪。”董飞卿笑着把他抱起来,一面往里走,一面问道,“这一身的土是怎么弄的?”
阿昭说:“有一株花,很丑的。我拔掉了。”
“然后呢?”
“郭妈妈说,是娘亲种的。”阿昭沮丧地小腮帮都鼓起来了,“我又种回去了。”停了停,煞有介事地叹气,“唉,累坏我啦。”
董飞卿差点儿笑出来,“拔出来的时候,有没有伤到花的根?”
阿昭眨着漂亮的凤眼,想了想,诚实地道:“不知道诶。”
董飞卿必须得照实告诉他:“要是伤到了花的根,种回去也没用了。”
“那可怎么办呀?”阿昭立刻沮丧起来,“娘亲会生气……吧?”
“你跟她照实说,我再帮你找一株一样的花种回去就行。”
“不行啊。”阿昭搂住他的脖子,“娘亲在补花瓶,没空搭理我。”
“为什么?花瓶是你摔坏的?”
阿昭小声说:“不是故意的。”
这个小祸胚。董飞卿强忍下笑意,道:“一事归一事,不管是不是故意的,犯错总是真的吧?犯了错就要认错、道歉。”
“……好吧。”阿昭也没别的法子,老老实实地换了身衣服,由父亲领着去小书房找母亲。
蒋徽已经把花瓶修补好,正会儿在看凝香阁的账册,见阿昭少见的老实模样,就知道又没好事,和声问:“怎么啦?”
阿昭把花被拔掉又种回去的事情说了。
蒋徽啼笑皆非。这孩子瞧着家里什么东西不顺眼了,第一反应是动手清理掉,先斩后奏的时候居多。她柔声解释道:“有些花草,我是为了做香露、香料才试着种的。”
阿昭认真地保证:“以后,我不乱拔花草了。”
“说到做到?”
阿昭用力点头。
蒋徽俯身,查看他的双手。小胖手的手心红通通的,该是被小铲子柄部硌的。她不免心疼,“怎么不早来告诉我呢?”
“我拔的,就应该我种回去呀。”阿昭把双手背到身后,笑得现出小白牙,身子微微晃着,“但我力气小,郭妈妈帮我了。”
“你这可真是费力不讨好。”蒋徽把他抱到怀里,又对董飞卿一笑,“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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