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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第1页）

我抚一抚面颊道：&ldo;这些天接连变故，谁又好了？&rdo;

高曜道：&ldo;姐姐要多多保重才是。&rdo;

我忙道：&ldo;多谢殿下关怀。殿下才从清凉寺回来，也要多歇息。&rdo;

高曜微微一笑，指着远处的梅林道：&ldo;每年花匠是不是都要修整梅林？&rdo;

太多的伤痛已麻木了我的知觉，我一时不解：&ldo;不错。&rdo;

高曜道：&ldo;倘若有花匠一不小心修去了主枝，那该如何？&rdo;

他的话如一根灼热的钢针轻轻一点，倏忽化去了我心头的寒冰。我于袖中攥紧十指：&ldo;主枝和旁枝，也只是相对而言。&rdo;

高曜道：&ldo;难得而易失者，时也；时至不旋踵者，几也。&rdo;[6]

我合目道：&ldo;相时而动，自是好的。只是情势复杂，殿下也当小心。&rdo;

高曜道：&ldo;不遇槃根错节，何以别利器？&rdo;[7]

心头一震，如风涛浪涌，如火山迸发。双手在袖中剧烈颤抖，不可自制。不待我回话，高曜接着道：&ldo;孤的心，从来不瞒姐姐。&rdo;说罢向我一揖到底，扬长而去。

好一会儿，我才敢转过身来目送他的背影。我是该骄傲，还是该沮丧？我是该庆幸，还是该恐惧？

也罢。他不可能永远都是那个在辱母王氏的宠溺下无知无识的孩子，他既是皇子，自然越早懂得&ldo;居家为父子，受事为君臣&rdo;[8]的道理，越能相时而动。如今，&ldo;时&rdo;不是来了么？他的泪与笑，都恰到好处，倒是我迟钝了。

我自嘲地一笑，扶着芳馨的手下了桥，往桂园而去。

傍晚在易芳亭中，竟然遇见慎嫔。夏日来行宫时，慎嫔自请留在皇城。因想着皇城中确实也需要一个看家主事的人，太后和皇后便没有勉强她。如今大丧，慎嫔当即赶了过来。

我到的时候，她正在灵堂中看着一群内监布置随葬器物，内阜院副总管商公公侍立一旁。慎嫔一身素服，头上只有零星银饰。她一面拿帕子点着眼角，一面唉声叹气。我赶忙上前行礼。

慎嫔叹道：&ldo;本来好好地在宫里坐着，忽然听到三位公主出事了，赶忙做了几副杉木板子过来，谁知到了这里，才又知道板子不够用。这几个孩子当真是……命苦。&rdo;

我叹道：&ldo;请娘娘节哀。娘娘见过弘阳郡王殿下了么？&rdo;

慎嫔点头道：&ldo;才刚见过。这孩子当真心实，足足在佛前跪了两天两夜。眼睛都熬眍了。&rdo;说着拉着我走开两步，轻声道，&ldo;服侍皇太子的辱母宫人都拘在桂园，只待皇后亲自审问。我都听曜儿说了，若不是玉机……&rdo;

我忙道：&ldo;这是殿下洪福齐天，玉机只是顺势而为。&rdo;

慎嫔感慨道：&ldo;我娘儿两个这些年，若没有你，可谓寸步难行。&rdo;

我摇头道：&ldo;这都是长公主的决断。&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