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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第1页）

我从锦素寄存在我这里的大箱子中翻出一本颜体拓本，凝神细细描摹。小莲儿兴致勃勃地将宫中的议论一句句说给我听，末了道：&ldo;他们说得有声有色的，说陛下连封号都选好了。因姑娘聪慧沉稳，将来就封为慧妃呢。&rdo;

我失笑，手中的笔一歪，&ldo;陵&rdo;字最后一笔陡然一斜，末端直伸到右边的格子里，仿佛一柄长刀拖在脖颈上。我将纸揉作一团，随手抛在地上：&ldo;那一日掖庭属送来的二十多个字，明明是描的颜楷，你知道我是如何看出那是锦素的字么？&rdo;

小莲儿一怔，摇头道：&ldo;奴婢不知。&rdo;

我将笔丢在笔洗中，合上字帖：&ldo;锦素善书，精通各家字体。颜楷她闭着眼睛也能写得一丝不差。那些纸片上的字墨迹流畅，绝非战战兢兢地照样描摹。还有一个&lso;南&rso;字，那一点一撇稍稍出头，比颜楷稍长。况且纸有暗香，阖宫之中，只有锦素才能写出这样香的颜楷。&rdo;

小莲儿怯怯道：&ldo;姑娘为何说起这个？&rdo;

我将双手浸在宫人高举的铜盆中，一缕墨迹从掌缘洇开：&ldo;人多口杂，你听了这么多旁人的话，可悟出什么来了么？&rdo;

小莲儿扶了扶紧致的鬓边并未滑下半分的薄绢宫花，讪讪道：&ldo;奴婢愚钝。&rdo;

我一哂，无不嘲讽道：&ldo;封妃？这话是从江南传过来的？&rdo;

小莲儿道：&ldo;奴婢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rdo;

我擦干手，将半湿的巾子往她怀中一抛，微微一笑道：&ldo;以后这样没有根据的话，不用学给我听。&rdo;

小莲儿顿时满脸通红，几乎要哭了出来。芳馨连忙上前，柔声催促：&ldo;姑娘该去向皇后请安了，还不快去把衣裳钗环都备好？尽爱磨牙。&rdo;

小莲儿点点头，匆忙去了。芳馨温言道：&ldo;宫人们总是喜爱传闲话，姑娘不必在意。&rdo;

我冷笑道：&ldo;紫菡被追封为嫔是好事，我只是没想到对我也这样好。&rdo;

芳馨扶着我慢慢上楼，低头替我提着裙子：&ldo;虽都是些无稽之谈，可姑娘去了守坤宫，皇后娘娘面前，可要小心应对才好。&rdo;

我摇头道：&ldo;无妨。华阳公主生辰，皇后操持了两日，便又病了，想来应该听不进这些歪话才对。&rdo;我忽然想起一事来，驻足道，&ldo;你们不在的时候，小莲儿服侍得甚好，就叫她顶替红芯吧，名字不用改了。&rdo;

芳馨笑道：&ldo;就知道姑娘不会怪罪小莲儿。&rdo;

想起前些日子我病得不省人事，若不是小莲儿敲开宫门去请了方太医来，我恐怕就一命呼呜了。我微微一笑，慨然道：&ldo;怎会怪她？我当多谢她才是。&rdo;

第三十一章出生入死

一进守坤宫，便见皇后坐在阶下晒太阳，四岁的华阳公主站在一旁拨着小几上巴掌大的纸片认字，两岁的祁阳公主由辱母抱着，在白玉栏杆前看鱼。皇后只穿一件淡绿色碎花短袄，一袭举案齐眉团纹被覆在膝上，闲闲拖曳在地。她不戴珠翠，不施粉黛，眉目间略有疲态，但望着两个女儿的笑容是母亲特有的温暖和满足，似一道光而不耀的月光。

行过礼，皇后命辱母将两位公主带回寝殿午歇，又命我坐在下首。穆仙亲自奉茶。我双手接过雕花青白瓷盏，笑道：&ldo;怎好劳动姑姑？&rdo;

穆仙笑道：&ldo;今天内阜院新进了几斤上好的碧螺春过来，奴婢怕小孩子们糟蹋了，便亲自沏了一壶。也是大人来着了。&rdo;

我道了谢，轻轻啜了一口：&ldo;果然是好茶。&rdo;

皇后吩咐穆仙道：&ldo;朱大人最喜欢碧螺春，一会儿送两包去漱玉斋，别忘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