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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第1页）

除了绿萼和小钱，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含光殿的事情。太后知晓倒不出奇，但颖妃是如何知晓的？我不禁警觉：&ldo;含光殿的事情，妹妹是如何知道的？&rdo;

颖妃笑道：&ldo;我是大着胆子问了太后才知道的。&rdo;

我想起来了，颖妃曾对玉枢道：&ldo;他二人深夜密谈，旁人如何会知晓？想必这会儿只有太后敢去问含光殿的人，但太后那里，姐姐敢去打听么？&rdo;玉枢道：&ldo;圣上不说，太后也不会告诉我的。&rdo;

我失笑：&ldo;不错。妹妹撺掇玉枢去问不成，于是自己去问了。&rdo;

颖妃笑道：&ldo;问一问又不是难事，难得太后竟肯告诉我。不过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告诉旁人，景园却莫名其妙地传出些无聊之事。我是见婉妃姐姐快急疯了，这才出了那个主意的。&rdo;

我心头一酸，半是讥讽半是怅然：&ldo;想不到最后仍旧要靠帝王的恩情脱困。&rdo;

颖妃不以为然，哼了一声道：&ldo;若圣上全然不讲情面，朝中还剩几人站班？&rdo;

我的口吻茫然冰冷：&ldo;若不是芳馨姑姑和小钱……什么帝王恩情，都不必再说。&rdo;

颖妃忙道：&ldo;说起来，我有一事不明。芳馨与小钱究竟因何被打入狱中？&rdo;

我淡淡道：&ldo;大约是要寻我的错处吧。&rdo;话一出口，我顿时后悔。帝王公器私用，故意命人去寻臣下的过错，是为昏君。难道我心中竟已如此痛恨他了么？

颖妃知我不愿回答，也不以为意：&ldo;圣上今晚会回宫，准不准姐姐辞官，想来已有决断。&rdo;

我若出宫，也许今日是最后一次相见。这样想着，不觉伤感起来：&ldo;我出宫后，妹妹要小心慧贵嫔。上一次她弄巧成拙，想必还在寻妹妹的错处。玉枢姐姐那边，也请妹妹多多照应。&rdo;

颖妃叹道：&ldo;其实又何必辞官？姐姐自己留下照料婉妃姐姐岂不更好？&rdo;

我叹道：&ldo;我怕我不走，她只有更加不安。&rdo;

颖妃笑道：&ldo;别是姐姐心虚吧？&rdo;

我垂眸一笑：&ldo;就当我心虚好了。&rdo;

颖妃一怔，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忽见淑优进来道：&ldo;娘娘，陛下就要回宫，该回章华宫更衣了。&rdo;

颖妃站起身笑道：&ldo;都说真假无关紧要，我还问这个，倒是我口不应心了。我先回去了，姐姐多保重。&rdo;我将她送到漱玉斋门口，她又道，&ldo;是了，圣上要在宫里住两夜才回景园，也许会召见姐姐也说不定。&rdo;说着轻轻一点我的心口，&ldo;姐姐可要想好如何作答。毕竟，君恩难以消受。&rdo;

接下来的两日，为了避免遇见皇帝，我整日不出门，幸而他也没有召见我。连小简都不见。直到銮驾离京，我这才松一口气。

禁足养病多日，我许久没有出去走走了。耳听得鼓乐渐息，我这才带着绿萼往益园逛逛。从高高的山石上下来，忽然鼻尖一凉，指尖拂过，有初秋的cháo湿。我问道：&ldo;是不是立秋了？&rdo;

绿萼道：&ldo;都立秋大半个月了。&rdo;

我挽过一绺藤叶，叹道：&ldo;想不到在宫中最后的这段日子，竟是在病榻上度过的。&rdo;

绿萼忙道：&ldo;姑娘若舍不得，也可以不辞官。&rdo;

怔忡之间，细雨已濡湿了鬓发。我不理她，只拂一拂衣袖上的湿气：&ldo;咱们去半云亭避雨。&rdo;

绿萼拂一拂石凳，扶我坐定。守坤宫的高墙被雨染成了深酡色，似酒醉妇人，酣然卧倒。九曲长桥如繁复回纹，在碧色的缎子上曲折逶迤。身后山石耸峙，糙木深深。紫藤曲廊垂下淡绿色的修长果实，像沉重的泪滴，贮满细密幽深的心事。蔷薇灿若云霞，柔如秋水。东南和西南边角门耸立在青萍之间的两块奇石，裹在层层浓翠之中，宛转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