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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第1页）

第三十章往车来轸

过了中秋，我启程去寿光。清晨，绿萼和银杏最后一次检视行李，预备装车。我早早来到父亲和芳馨的墓前，向他们道别。秋露泠泠，白ju如雪，心境也格外清冷。

&ldo;我走了。&lso;靡不有初，鲜克有终&rso;，玉机未能完成你们的遗愿，是玉机无能。&lso;往车虽折，而来轸方遒。&rso;[159]这&lso;往车&rso;是我，只愿&lso;来轸&rso;‐‐依旧是我。&rdo;

我默然站了许久，直到银杏来催，这才离开。临行前，我摘了一朵小白ju别在襟上。

朱云亲自送我和母亲到渡头。待母亲先进了船舱，我送朱云到船头。朱云再一次嘱咐我道：&ldo;寿光县弥河边的朱口子村，我买了两片果林，置了十顷良田，二姐安心住着便是。至于父亲的族人，当年父亲穷困潦倒的时候，也给了父亲几口饭吃，现在仗着这点功劳都想巴结二姐。有一位族叔祖叫朱混，当年看父亲爱读书，还颇教了几句。他又是族长，二姐可常和这位叔祖来往。至于别人，二姐喜欢就搭理两句，不喜欢便只管深居简出，量他们也不敢聒噪。过个月，风声过了，二姐还是和母亲回来的好。&rdo;

我笑道：&ldo;什么风声？&rdo;

朱云嘿的一声：&ldo;本来这话母亲不让我说，不过既然二姐问了，那我便直说罢了。回京以后，京中盛传胭脂山出王气，说是五六月间的事情，我算了算，二姐获罪就在六月，想来与此事有关吧。&rdo;

宽阔的河面上，船只络绎不绝。张帆如展翼，卷蒲如收羽。我正一正襟上的白ju：&ldo;算是吧。&rdo;

朱云道：&ldo;果真如此？怨不得二姐回家来一句话也不说。&rdo;

我淡淡道：&ldo;这也没什么可说的。这一次若不是仗着玉枢的宠爱，只怕我还要连累母亲和你。姐姐的恩宠、你的爵位和咱们一家的平安都得来不易，你还是安心做官，旁的事情少理会。最好……少与信王世子和柔桑县主往来。&rdo;眼见他的眉心拧成一团，忙又道，&ldo;这一次信王世子也入狱了，可见圣上还惦记着信王府。自然，这里也有我的一点私心。听与不听，全在你。&rdo;

朱云眉目渐渐舒展，深深颔首道：&ldo;二姐，我懂。&rdo;

起航后，我先到母亲的舱中坐了一会儿，母亲因晕船很快便歇息了。我这才回到自己的舱中，冷不防一个深青色的人影从榻上站了起来，笑道：&ldo;你回来了。&rdo;

我大吃一惊，失声道：&ldo;世子殿下！&rdo;

绿萼被吓了一跳，愕然道：&ldo;才刚奴婢进来放东西的时候，殿下明明不在，怎么……&rdo;

高旸笑道：&ldo;是朱云放我上船的，听说你回乡，我来送一送你。&rdo;

我向绿萼道：&ldo;上茶来。&rdo;待绿萼出去，我行了一礼，&ldo;船已经开了，殿下一会儿如何下船？&rdo;

高旸笑道：&ldo;到下一个渡头，让船靠岸，我自会下船。&rdo;他身着深青色窄袖常服，系着碧玉革带，手持一柄绘松竹纹的折扇。没有束冠，只覆了一块逍遥巾，身长玉立，意态闲闲。神色如常，笑意可亲，倒未见如何消瘦。

我听说他们都还活着，但高旸却是我亲眼见到的第一人。我慢慢坐下道：&ldo;听闻殿下一切平安，玉机就放心了。&rdo;

高旸笑道：&ldo;我都听见了，你在船头命朱云少与我和柔桑表妹往来。&rdo;

我一怔，坦然道：&ldo;我已深陷泥潭，自然盼着弟弟能一生平安。&rdo;

高旸低头笑笑，略有尴尬。沉默片刻，他鼓起勇气问道：&ldo;你辞官后就在京城附近，又知道我已经出狱回府，为何不来找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