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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一只大掌果断挡住朋友的鬼脸拉开两人的距离，雷蒙执起钢笔在记笔本画简单的分析图。&ldo;首先，你会做这种怪梦，估计是你前个月去了科罗拉多州的范尔滑雪场，得了精神性的snowbldness（雪盲症）……&rdo;

&ldo;等等，什么叫精神性的雪盲症?&rdo;未等他把话说完，保罗立即打断道。&ldo;雪盲症，这个我懂。是由积雪表面反射的阳光所引起的视力减弱或暂时失明现象。可是我没有失明啊!&rdo;

&ldo;打断别人的讲话是很不尊重人的行为，保罗。不过我原谅你的失礼。&rdo;雷蒙推了推鼻梁上的无度数眼镜继续说，&ldo;你在滑雪场呆久了，很自然把那片白刻在脑海里，然后由梦境反映出来。你梦里的世界白花花的一片，普通得来很奇怪的平房……有一点我想问，为什么你会认为尽头是教堂呢?你提到风吹来有咸味，那代不代表那里是一个沿海小镇呢?&rdo;

&ldo;空无一人的小镇。梦里面静得很恐怖……为什么会认为是教堂，很明显那屋顶上有十字架啊!&rdo;他们一家人都不信教，为什么他的梦里会出现教堂呢?

※※※

&ldo;或许……那根本就不是教堂。&rdo;

玩弄着手中的钢笔，雷蒙一个小小的推测让好友十分意外地瞠大眼球。

&ldo;那不是教堂?&rdo;

他以手指头轻点自己的头颅，为百思不得其解的农场场主作解释。

&ldo;知道吗?在人的大脑内存在着一种微小的器官叫hippocap（海马体），它的主要功能是负责学习和记忆。我们日常生活中的短期记忆都会储存在海马体中。如果一个记忆片段，比如一个电话号码或者一个人在短时间内被重复提及的话，海马体就会将其转存入大脑皮层，成为永久记忆。有些人在发生意外后出现失去部分或全部记忆，是因为他们的海马区受到伤害。失去记忆的多少取决于伤害的严重性。&rdo;

&ldo;我没有失忆，医生。&rdo;保罗再次打断他的话。

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雷蒙克制住自己保持淡定，不要一时冲动便抄起窗台的小盆栽砸死对方。

&ldo;人在看到相似的事物或情景时，海马体就会发生反应。你会本能认为那是教堂，是因为你的海马体记忆着现实中的小教堂，当你远距离看到有十字架的屋顶，便自然而然地认为那是一座小教堂，其实不然。&rdo;

&ldo;那你认为我看到的那个小教堂实质是什么?&rdo;

&ldo;不知道。我又没做过像你做的这种怪梦。&rdo;继续喝咖啡的医生直接朝满脸堆着期望的家伙泼冷水。&ldo;话说你梦中的那个女孩，应该是albo（白化病人）吧，听你的描述得那么细致。&rdo;

过多的专业名词让从农业大学毕业的保罗听得一头雾水。&ldo;呃……先生，请问albo是什么来的?国家还是地区?&rdo;

&ldo;albo，就是患有albi（白化病）的人。白化病是一种较常见的皮肤及其附属器官黑色素缺乏所引起的疾病，由于先天性缺乏酪氨酸酶，或因酪氨酸酶功能减退，黑色素合成发生障碍所导致的遗传性白斑病。这类病人通常是全身皮肤、毛发、眼睛缺乏黑色素，怕光，看东西时总是眯着眼睛。皮肤、眉毛、头发及其他体毛都呈白色或白里带黄。白化病属于家族遗传性疾病，为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经常发生在近亲结婚的人群中。&rdo;

&ldo;可是我梦里面的那个女孩不怕光啊!&rdo;保罗唯一能在他的话听懂的就是&ldo;怕光&rdo;二字。

&ldo;你自己也会说，那里是梦里。就像你在梦里挂掉，我也不足为奇。&rdo;绿眸惯性地扫向手腕上的瑞士表，雷蒙合上笔记本随意塞进抽屉里。&ldo;好了，时间到。我下一个病人在外面等了很久。祝你生活愉快。&rdo;

问题完全得不到真正的解决，非常不满意他的服务态度的保罗伸出手掌。&ldo;我可以要回我的支票吗?我发现跟你聊天简直就是浪费我宝贵的金钱和时间。&rdo;

&ldo;睡觉前喝杯热牛奶，相信你一定能一觉睡到天亮，什么梦都不会做。&rdo;雷蒙挥挥手像在驱赶扰人的苍蝇，随后按下电话内线吩咐秘书让等待中的病人进来。

原以为作为心理咨询师的好友能帮上一点忙，无果而终的保罗拖着被怪梦折磨得筋疲力尽的躯体，郁郁不乐地离开雷蒙的办公室。

轻轻带上木门，他绝望的视线本能地落在坐在长椅前静静等候的男人，喟然长叹着离开心理咨询中心。

&ldo;温斯顿先生，请进。&rdo;

秘书珍妮微笑着向身材矮小，带着镜片十分厚的眼镜的年轻男子做出请的动作。

缄默地点了点头，artston（马丁?温斯顿）紧紧地抱住怀中的画册踏进咨询室，按雷蒙的指示就坐。

&ldo;温斯顿先生，现在让我们聊聊你最近的状况吧。&rdo;雷蒙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精神不太振作的病人，淡笑道。

身体微微抖动着的马丁眼神飘忽不定，从坐下的那一刻，他的额头便不停地冒着冷汗。

&ldo;温斯顿先生?&rdo;睥见他不肯作声，医生轻唤了一声。

&ldo;嗄?&rdo;

马丁惊吓得整个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紧攥在手中的画册以摊开的形式掉落在地毯上，很快被心理医生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