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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极其贪婪、淫秽的凶光猛的从夏王眸子深处燃烧起来,狠狠的在旒歆的脸上晃了过去,但是这种凶悍的眼神很快的就彷佛飓风中的蜡烛一样熄灭,夏王本能的把自己的目光从旒歆脸上收回,死死的盯住了夏颉那深黄色的面孔。
旒歆脸上露出了些许怒气,威吓性的朝着夏王瞪了一眼,突然抓过了白,把他抓在手里一阵的揉动,摆出了数十个稀奇古怪的鬼脸。可怜的白两片脸颊被拉成老长,只能吐着舌头,龇牙咧嘴的,突然一口吐沫朝着夏王吐了过去。那吐沫中有旒歆的一点巫力藏在里面,去势又准又快,彷佛弹丸一样朝着夏王的眉心撞去。
夏王身边的几个巫卫勃然大怒,正要出手教训这不尊的貔貅,夏王却是身体微微一转,躲开了那口吐沫顺势拦住了这几个巫卫。“夏颉,你,知道是谁刺杀的履癸?你怎么知道这事情的?”夏王看都不看在那里作出无数鬼脸的白,或者说,是不敢看那逼迫白做鬼脸的人。
“是我和刑天大兄领军救下了九王子。我等到的时候,九王子已经差点死掉。”夏颉淡淡的复述了一次今早发生的事情,随后耸耸肩膀,撇了一下嘴角看了满脸铁青的盘罟和舙一眼,淡然道:“只是奇怪,安邑城外,居然能聚集千多人的胡羯和东夷人的大队人马,那些在安邑城左近逍遥快活的军士,居然没有发现这等异动不成?”
不等夏王开口,夏颉又用那很是好奇的口吻问道:“我夏颉更是觉得奇怪,九王子说他昨夜在王宫陪同大王通宵饮宴,酒宴过后才率领亲卫返回他的军城,却是谁能这么清楚九王子的行踪,恰好就在那片红叶林伏击了他?真是奇怪又奇怪了。”
履癸眼珠子猛的瞪了出来,大步上前了几步,怒声高吼道:“父王,有人要杀我!”
夏王不耐烦的朝着履癸挥挥手,怒道:“废话,难道本王不知有人要杀你?当本王是瞎子不成?还裸露着身体干什么?不知道弄件长袍披上?”眼珠子叽哩咕噜的转了老半天,夏王突然用手指捅了一下夏颉的心口,皱眉问道:“你现在黎巫殿,是什么身份?”
旒歆懒洋洋的抚摸着白的小脑袋,翻动白的眼皮做了一个极其可笑的鬼脸,冷冰冰的说道:“夏颉如今是我们黎巫殿第十位御巫,大王觉得怎么样?他乃是纯土性的巫力,对我们黎巫殿的价值,想必大王是能明白的了。”
“第十名御巫?这怎么能行?任何一个巫殿都只有三祭巫、九御巫、二十七命巫,你们黎巫殿怎么能有十名御巫?”夏王不再追究履癸被刺杀的事情,反而因为夏颉如今的身份而斤斤计较起来。只是,那很是诧异、很是惊奇、很是有点愤怒彷佛愤怒有人居然敢败坏传统规则的大声喝叫的夏王,居然还是没有正视旒歆一眼。
旒歆扫了夏王一眼,冷冷的说道:“夏颉是黎巫殿的第十名御巫,大王有何不满么?若有不满,大可以找我黎巫殿主以及三名祭巫或者其他诸大殿主乃至天巫教主去罗唆。大王掌管的乃是王庭王权,这巫教内的事情,和大王有何干系?”黎巫的眼里有幽幽的两点青光开始闪动起来,她彷佛突然开窍般问夏王:“莫非,大王不愿意追究履癸被刺杀的事情?那干脆我帮大王杀了履癸算了。”
周围大夏的诸位重臣听得是浑身发寒,九州之中能敢于用这种口吻这种语气和夏王说话的人,如果不是缺心眼,那么,整个九州之中神智清醒却又有胆量这样和夏王说话的人,加起来不会超过二十位。可是,这个娇滴滴、冷冰冰的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那样的人罢?一些重臣的眼里都闪过一抹值得商量的古怪神色,他们看着夏颉,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没想到这个最近地位极快提升的幸运蛮子,居然喜欢玩弄那种神志不清的娇小女子么?这可真是一种怪癖了。
而履癸,听到了旒歆那等冰冷言辞的履癸,却是发疯一样的跳起来,又把身上刚刚披上的长袍撕成了粉碎。“父王,你若是真的想要我履癸死,那么你就亲自下手罢!履癸不知何处冒犯了父王,居然让自己失去了父王的宠爱!莫非是履癸率领大军为我大夏开疆扩土,也是错的么?”
夏王眼珠子一阵乱转,半天没吭声,只是脸上有沉重的暴虐神色一点点的显了出来。现在,他也不多罗嗦夏颉在黎巫殿身份的事情了。
正殿前广场上沉默了很久很久,夏王这才突然冷哼道:“夏颉,你去救了履癸。是你率领属下士兵救了履癸。唔,汤,是向你求救罢?”
夏颉一躬身:“是的,大王。汤和我有点交情,他们遇袭的所在乃在安邑城外百里,距离定南城却还有数百里之遥,汤自然是来向我求援来得方便。”夏颉直起身体,看着夏王,不知道夏王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这夏王怕是老糊涂了罢?放着自己儿子差点被人干掉的事情不追究,反而始终在纠缠一些旁枝末节的问题,实在是让夏颉不解。
‘嘿嘿’的笑了几声,夏王盯着刑天厄笑道:“辅公,履癸受袭,履癸的友客商汤,居然向你家的执事求救。嗯,他冲进了安邑城,却不直接向安邑城门处的城卫军求援,这事情,值得商磋啊。”
刑天厄不紧不慢的上前了两步,凑到了夏王面前,满脸都是灿烂无比的笑容:“大王所谓的值得商磋,到底是商磋何事?商汤身为商族族长之子,乃是九王子的友客,这身份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商族族长之子,在安邑城中,却能调动城卫军么?谁会相信商汤的话呢?谁会相信履癸真的在城外遇袭呢?除了夏颉这个商汤的朋友,谁会带人去救履癸?”
“嘿嘿,父王,你这话好没道理。”履癸在旁边阴阳怪气的笑了几声:“若是商汤真的去向城卫军求救,怕是我履癸死得更快。城卫军的军尉是谁啊?衮还被幽闭在府中,哼哼,他的娘舅,可会来救我?”
夏王一耳光直接抽飞了履癸,这才满脸是笑的对着刑天厄点头道:“这么说来,商汤向夏颉求救,原本应该如此?”
刑天厄很是认真的点头:“的确应该如此。城卫军,可不敢私离安邑。”
“这样说来,你刑天家和老九没关系了。”夏王看了看捂着脸爬起来的履癸,又看了看刑天厄。
刑天厄大惊小怪的睁大了眼睛,很是气恼的指着夏王怒声道:“大王你这是何意?莫非大王忘记了,按照昔日我等各大巫家的先祖和祖王大禹王的盟誓之词,我等各大巫家,绝不插手大夏王庭的王权之事么?我刑天家这么多年来,可曾在背后行过这等鬼祟伎俩?各大巫家谁不知道,这王权更替之事,只有巫殿和王宫有权解决么?大王这话实在是让我刑天厄万分惊诧了。”
夏王皱起了眉头,指着夏颉问道:“那,夏颉为什么要去救履癸?”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夏王终于把问题绕回了他最关心的点子上:他根本不在乎履癸被谁刺杀以及是否被杀死,他在乎的是,是否四大巫家乃至其他各大巫家的人,参与了王权的争夺。这是可能威胁到他自身统治地位的大事,他罗嗦了这么久,最后就是要问清这个。
大眼一瞪,夏颉心头一阵怒火冒起,猛的上前一步大声吼道:“大王此言好没道理!就算路边一条牙狼被打断了腿,若是被驯服的牙狼,我夏颉都要去好好的救治一番,何况是人?我和商汤有交情,初来安邑城时,被相柳家人挑衅,曾蒙九王子开言分解,欠了他的人情在这里,我夏颉为何不能去救他?”
他眼里黄光闪动,厉声高喝道:“我夏颉虽然是南方一蛮人,却也懂得天理人伦、家常纲理,更知父慈子孝的仁义之道。大王见自己儿子受人刺杀,却不管不问,只是纠缠一些细节小事,无非就是害怕履癸和刑天家勾结,可能威胁到大王的王位,简直就是可笑至极!简直就丧尽了天理,这等无情无义之事,岂不是让天下人尽数胆寒么?”
刑天厄的脸色都突然一阵苍白,夏颉这话说得太重了。虽然刑天厄心中也对夏王的这等行径不以为然,但是老奸巨猾的他,怎么可能说出夏颉这样不留丝毫余地的言语来?
夏王脸色一阵发青,眼里怒火熊熊,猛的朝夏颉逼前了一步,他须发大张,眼珠圆瞪,彷佛要一口生吞了夏颉。
“唔,大王,我觉得夏颉说得没错。”旒歆拎着身体缩小到只有尺许高下的白的尾巴,把可怜的白在手上一圈圈的转着圈儿,突然和夏颉站了个并肩:“你浪费太多时辰啦,我们哪里有空陪你处置这些家务?就算我都看出来了,命人刺杀履癸的,肯定是他兄弟中的一个,找出来杀掉就是了,你还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旒歆说的话,比夏颉更加不留余地一点:“如果大王你处置公平,就杀了那个勾结胡羯人刺杀自己兄弟的王子。若是大王处置不公平,那就干脆杀了履癸就是,省得哪日履癸又被人刺杀,还要夏颉去救他,害得夏颉还招惹一身的是非。”
夏王瞠目结舌的看着旒歆,彻底的说不出话来。他还能怎么说呢?心里清静有如一片湖水的旒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是这短短的几句话,却把夏王推到了无比尴尬的地步。他能怎么样?杀了履癸?履癸是他最有能耐的儿子,怎么能杀?杀了那些命人刺杀履癸的儿子?可是在自己归天之前,还要依靠这几个废物儿子牵制履癸,却又怎么杀得?
良久,夏王才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大声吼道:“来人啊,把那些刺客的活口押上来!让本王看看,这次的事情是谁主使他们做的。”他完全忘记了夏颉刚才对他的冒犯了。夏王就算记得,也会迅速的忘掉,他还能怎么样?别人不认识黎巫旒歆,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大夏巫教九大殿主之一的黎巫护着夏颉不提,夏颉身后还有一个更加招惹不得的人存在,夏王可不想自己的脸上再多几块淤青。
履癸‘嘿嘿嘿嘿’的笑起来,他朝着夏王连连行礼道:“还请父王主持公道。若是孩儿再受这样的委屈,可就不能保证作出什么事情来了。”一抹凶光,在履癸眼里一闪而过,却是除了正站在他对面的夏颉,没人看到他这凶狠的目光。
刑天大风垂头丧气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朝着夏王有气无力的回禀道:“大王,那些刺客绝大部分被当场斩杀,虽然有三五个俘虏,可是刚才也都因为伤势过重,不治身亡了。恐怕,是没办法问出他们的主使了。”
夏颉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拉着满脸不耐烦的旒歆又退回了人群中。夏王脸上微微一喜,突然大叫起来:“什么?刺客都死了?刑天大风,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怎么一个活口都留不住?难道不知道,这等大事情,非要有活口来询问清楚的么?”嘴里大叫大骂,夏王却是朝着刑天厄投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过去,似乎很是有点感激刑天厄的这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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