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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这人她认得,是宫中的侍卫,武艺精妙,玄湅曾当她面赞过。

玄湅原有的笑意敛去,直视凭祎,目中冷光可凝出千尺寒冰。

凭祎亦回视他,平静地开口:&ldo;凭祎不敢有负大王所托,已捕杀了杀害岑先生的凶手。&rdo;

玄湅无语,目光也不曾自凭祎身上移开。众人沉默,无人妄动,一触即发的危险,连空气仿佛都不敢流动。

忽听伏波轻笑一声,提着首级慢走至凭祎面前,缓缓对他说:&ldo;莘阳君,你误会了。&rdo;提高首级以示他,看入他眼眸,&ldo;杀我父亲的人不是他,是,芑国人。&rdo;

&ldo;是么?&rdo;凭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ldo;是凭祎弄错了,抱歉。凭祎自会向大王请罪。&rdo;

玄湅也浅笑,道:&ldo;此事以后再说。无论如何,今日岑姬开口说话皆拜莘阳君所赐。莘阳君请坐,不妨畅饮几杯。&rdo;

凭祎道谢,坐下,接过宫女手中酒壶,自酌自饮,就此缄默。

次日,他以误杀禁中侍卫为由,引咎请辞,请大王允许他隐居幽篁山思过。玄湅作礼节性挽留,经他再三坚持,才&ldo;勉强&rdo;答应。

凭祎启程时,玄湅亲临洺城南门相送,漠然负手立于城楼上,接受凭祎最后的跪拜。

那时,宫中的伏波在庭中漫步,仰首看檐间孤燕徘徊飞旋,良久。忽然将溪荪唤来,吩咐:&ldo;给我采一束杜若。&rdo;

溪荪叹道:&ldo;姑娘,杜若花期早已过了。&rdo;

五、少司命

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驾云旗。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孔盖兮翠旌,登九天兮抚彗星。

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兮为民正。

‐‐《九歌&iddot;少司命》

若想完美地报复一个人,那么,起初就不要让他察觉到你有报复之心。于玄湅如是,于翾紫亦如是。

翾紫是伏波在樗宫中唯一值得一提的对手。那年她以西部小国郛国所献美女的身份入宫,紫羽翠衫,长发曼髢,光艳陆离。舒纤衣在玄湅之前盈盈一舞,玉佩翩珊,舞裙旖旎,飘若春云,玄湅的眼波便随之晃了晃。

相较伏波之素,她是一朵艳色的花,且还宜嗔宜笑。一时间使得玄湅连伏波也冷落,让她独擅其宠。

亦是个有心思的女子,入宫不久便看出伏波是王最为重视的夫人,自己不可忽视的劲敌。于是试探,挑衅,欲知伏波底细。

烟视媚行倒不是她一贯的姿态,她喜欢让一双漂亮的大眼沉淀出最清澈的目光,诚恳地看着面前人,令自己显得纯真又无辜,促使别人记起她吹弹可破的二八妙龄,尤其是在身为五岁子暾母亲的伏波面前。

&ldo;姐姐,&rdo;某日她捧着一颗夜明珠出现在伏波面前,用最甜美的声音唤伏波,&ldo;大王赐我一颗夜明珠,说此珠原是一对,一颗先赐给了姐姐,这颗就赐给我做首饰用。可我想,此珠既是一对就不应分开。情人分开会忧伤成疾,明珠是有灵气的,分开必也会减损其辉。所以我把我这颗明珠献给姐姐,姐姐拿去与原有那颗镶成一对耳珰,日后戴上,一定艳冠后宫。&rdo;

伏波淡笑道:&ldo;多谢妹妹美意。但妹妹新近入宫,妆奁未齐,我哪能接受妹妹如此重礼?若厚颜收下,再没面目见人。&rdo;转身取出一支镶了夜明珠的簪,&ldo;惭愧,妹妹今日来我才记起为妹妹准备的礼物尚未送出,正好妹妹来了,就当面交给妹妹罢。我那颗明珠已镶在这簪上,妹妹若喜欢就用,若不喜欢就摘下明珠镶耳珰罢。&rdo;

翾紫百般推辞。伏波也不多言,径直把簪插在她发上,握着她手不许她摘下,再紧握她手把她送出门去。

一夜伏波侍寝,半夜忽有翾紫宫人奔来禀报:&ldo;夫人突犯心绞痛,疼痛难禁,不住哀哭。&rdo;

玄湅当即披衣而起,前往翾紫宫室。

翌日翾紫特意来伏波处谢罪,楚楚可怜地牵着伏波衣襟说:&ldo;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心痛又不是什么大事,忍一忍也就过了。只恨奴才多事,偏瞒过了我跑来禀告大王……&rdo;

伏波轻轻拉她坐下,温和地看着她说:&ldo;有病要好生将养,请大王过去照料也是应该的,你的宫人做得对。若知情不报,日后被我知道了,我还要请大王责罚她们呢。&rdo;又认认真真地为她诊脉,须臾展颜道:&ldo;不碍事,调理一些时日就好。我这里有一些药材补品,一会儿让婢女送到你宫里去。&rdo;

另一次,伏波与翾紫齐为玄湅侍宴。伏波穿了一件新衣,是玄湅赐西域天蚕丝绸布料给她制的,柔美无匹。翾紫起身为玄湅斟酒,忽地足下一滑,半壶琥珀色的酒液就泼在了伏波的素色衣裙上。

&ldo;啊,姐姐,真对不住……&rdo;翾紫睁大眼睛,莹莹泪珠眼见就要夺眶而出,持丝巾在伏波身上又拭又擦,连声道:&ldo;姐姐恕罪,我真该死!怎的这般不留神,姐姐的衣裳价值连城,翾紫就算死十次也不足以谢罪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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