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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第2页）

她不再介意达家的来意，而是让绿松坐下来，&ldo;正月里，当归特地来给我请了几次安，问了几次好。你跟在我身边，也见了他一两次，心里觉得如何？&rdo;

绿松没有说话，蕙娘叹了口气，&ldo;大姑娘，你到底要挑到什么时候，当归不行，陈皮也看不上。再这样挑下去，人都要老啦。难道和江妈妈一样，老了以后做个燕喜嬷嬷度日？&rdo;

没等绿松回话，她就半强迫地下了结论，&ldo;这可不成，我还等着你成亲以后，做我的管家娘子呢‐‐最好还是快些生个娃娃，有了娃娃，你就能做二小子的养娘了……&rdo;

以蕙娘的为人，能把话说到这里，已经算是非常给绿松面子了。绿松垂下头去，轻声道，&ldo;那就由您给我做主，您觉得当归好……那就是他吧。&rdo;

她现在这个态度，就算和当归成了亲，恐怕夫妻之间也不会太和谐。蕙娘有点生气，&ldo;你能自己挑人，已经要比你主子幸运了，这份福气得来不易，还要这样糟蹋……你回去好好想想，想不明白，就别到我跟前来。&rdo;

这个倔丫头，居然还回了蕙娘一句，&ldo;可您现在和姑爷，不也是和和美美的，一天见不着他，您就不得劲儿……&rdo;

蕙娘城府再深，至此也不禁眉立，绿松不言声，跪下来给蕙娘磕了个头，转身就要退出去，人都到门口了，蕙娘一声断喝。&ldo;你回来！&rdo;

她换了口气，&ldo;别人不明白我，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从冲粹园出来，我是珍珠离了蚌母，心里慌得都踩不到地了。你常常为你姑爷说好话，可你想着没有，就因为他一点都不配合，平时根本就不管内事，这都快一年了，咱们在府里，连个知心人都没有。元月好说是没有回去，不然，在爷爷跟前，我简直都没法交待……&rdo;

国公府水太深，三个长辈连带大哥大嫂，甚至连底下弟妹都不是省油的灯。新嫁娘携巨额陪嫁进门，哪一步都得走得小心翼翼，要收买人心，手段难道不多？可立雪院硬是全忍住没使，放长线钓大鱼，从仆役们的婚配开始，渐渐地就融进府中去。也因为如此，姑娘对身边陪嫁们的婚事，是特别上心的。可到了如今，也就说成了石英、孔雀两门亲事，事关权家生意的陈皮、当归，根本就没能在蕙娘的陪嫁里找到各方面都相配的可心人。人家虽然是权神医手底下出身，可谁也没说他们不能投靠别人。姑娘又承诺了姑爷半年不能出手，想必半年以后，姑爷也一定会事事掣肘，不让姑娘放开手脚……能不能把这两个年轻管事笼络过来，几乎就关系到了昌盛隆一案的真相……

到底是昨晚刚刚采补过阳气，今日姑娘这一番话，说得真是精彩，绿松真有点过意不去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反而挑剔起蕙娘来了。&ldo;就跟在您身边见了几面，这哪看得出为人。怎么说，也得说几句话……才能定夺吧？&rdo;

她一个做丫头的挑剔主子，主子还被挑剔得唇角含笑，蕙娘往后一靠，&ldo;你肯发话就好，死妮子，害我揣着孩子，还为你多操了多少心！以后你出嫁，打发给你的陪嫁箱笼，就比石英少！&rdo;

绿松微微笑，看着一点都不在乎，她站起身又要出屋子，蕙娘还喊她呢，&ldo;回来，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老要走。&rdo;

&ldo;姑爷回来了，我再待着，碍眼。&rdo;绿松指了指窗外，她掀起帘子，给权仲白行礼，&ldo;姑爷。&rdo;

说着，就撂下帘子出了屋门。蕙娘靠在炕上坐着，见到权仲白，不知怎么，她有点脸红，竟不能直视相公，&ldo;回来啦。&rdo;

权仲白自己解开大氅，拍了拍上头的雪痕，忙忙碌碌地，也没有直视蕙娘，&ldo;嗯，是小牛美人请去扶脉……她又有喜了。&rdo;

这个又字，很见文章。小牛美人进宫也没有多久，膝下犹虚，似乎也没有小产过。蕙娘一时，不禁一怔，她忘却了羞涩。&ldo;这件事，同家里说了没有？&rdo;

&ldo;暂时都不要往外透露。&rdo;权仲白在她身边盘腿坐下，拿过蕙娘的手摸了摸脉门。&ldo;哦，脉象挺好，看来，孩子没受什么打扰。&rdo;

这句话，说得太有玄机了。蕙娘的脸唰地一声就红透了‐‐她虽然不反对追求快乐，也不以床笫之欢为耻，但那是建立在两个人都健康正常的情况下。为了这片刻的欢愉，冒着惊动胎气的险，这事儿，怎么说，怎么都透着那样短视轻浮，叫人羞得都抬不起头来……

&ldo;你就没个正经……&rdo;她抬起头来，眼神在权仲白唇上打了个转，又挪开了。&ldo;孙家还吉凶未卜呢，牛家又传来了好消息，此消彼长之下，牛家声势大盛，只怕是有人要着急了。&rdo;

据权仲白的说法，封绫现在复原得还不错，她本人性格比较倔强刚强，不以此次中风为意，依然决心多练习绣艺。很可能广州也的确来了信，信上也不知说了什么‐‐总之，封家并没有轻举妄动，总算在朝事热闹之余，宫事没来再乱一笔。不过，在这平静之下涌动的是何等激流，以蕙娘现在的身体，她是不可能去了解得太清楚了。权夫人也不会和她谈这个的，一时间，这小牛美人有身孕的消息，究竟怎么处理才对婷娘最有利‐‐因为实在缺少信息，蕙娘也真的盘算不出来。她瞥了权仲白一眼，见权仲白似乎对于后宫几家争斗，半点兴趣都欠奉，心里多少也有数了：一时半会，孙家应该还倒不了……

&ldo;小牛美人身世孤苦，如今直系近亲也就只剩一个老父亲了。&rdo;权仲白也没瞒着她，&ldo;她从小在姑母家长大，倒是和姑丈一家卫氏更亲近。卫麒山、卫麟山兄弟，不知你听说过没有？卫麒山说的是杨家女，卫麟山么，说的却是他们孙家近支嫡系的姑娘。现在她父亲就在卫家住呢，小牛美人有了好消息，皇后娘娘该高兴了。&rdo;

他看似不问世事，实际上各种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似乎是比谁都要清楚，这一席话说下来，连蕙娘都有大开眼界之感。她虽然也听说小牛美人入宫经过曲折，似乎和本家貌合神离，但倒真不知道，这背后还有如此故事。一时亦不禁叹道，&ldo;能把小牛美人撬过来，可见娘娘全盛时期，也是个有心计、能办事的人。&rdo;